翌日。紫珊进入房内,续接上了连日来的熏香,对和衣而睡的乔洛瑜轻轻唤道:“主上,起床了。”乔洛瑜揉揉朦胧的双眼,望了望空荡的宁安宫,声音低沉沙哑:“第几根熏香了?”“回主上,第六根了。”紫珊忙不迭地答话道。乔洛瑜揉了揉额头,连日来精心打扮的秀发在这一刻仿似泄气般低垂下来,乔洛瑜幽怨道:“第六根了,南尘渊啊,六天了,你都未曾过来安慰我哪怕一句。”看着屋外的婢女来来往往,将宫内精致的佳肴一一摆上桌子,乔洛瑜顿时失神,晨间的阳光照进宁安宫内,飘飘洒洒,日紫珊斜照。“南尘渊,你知道吗,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于我又何干呢?我一介女子,仅仅想找个依靠之人,度余生,相伴老而已。”乔洛瑜凝思良久,古铜色的高脚杯熠熠闪光。像是卸下了极大的包袱,乔洛瑜对身后的紫珊疲惫的说道:“紫珊,备车,我要出宫去罢。”皇宫曲曲折折,像是婉转愁肠般,幽暗深沉。坐于马车内的乔洛瑜一身素衣,往日佩于发饰、衣冠的流苏早已不再,此刻,乔洛瑜的心是平静的,却又是极其不平静的。“站住,什么人!”宫门口的侍卫挡住了乔洛瑜出门的道路。车夫在侍卫们的呵斥中停下,坐于车内凝神幽思的乔洛瑜突然醒来,撩开车帘向宫门口的侍卫道:“连本宫都不认得吗?”“娘娘,您这是要……出宫?”“怎么,本宫去何处还要向你通报吗!”乔洛瑜不耐烦道。“属下不敢,但出宫必须要有陛下的手谕,再者,属下并未接到任何命令或者信物……”侍卫丝毫不敢怠慢。“怎么,本宫今日便是要出这门,你且叫他南尘渊来挡我?让开!”乔洛瑜大声呵斥,像极了一国国母的威仪。“这……属下……属下遵命!”侍卫不敢违命,忙不迭地吩咐手下打开宫门放行。车夫架起了马车,悠悠荡荡地载着乔洛瑜大出宫门而去。“这便是那恶毒娃娃乔洛瑜罢,倒也真是有几分国母的威仪。”待乔洛瑜离去,看守宫门的侍卫顿时议论开来。“这姿色倒也真是不错……”侍卫长望着马车扬长而去,回过神来命令:“都别讨论了,私自放娘娘出宫,这可是大罪,快将此事禀告陛下。”悠妃宫内。“怎么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时悠梦端坐中央,满面胭脂,流苏繁重。“回娘娘,乔洛瑜已出宫门。”地上跪着一人,细看来,赫然正是守卫宫门的那名侍卫长。“她是怎么出宫门的?都有谁相伴?”时悠梦问道。“回娘娘,乔洛瑜只一人一车夫,对了好像还有一名宫女。”侍卫如实答道。“你是说她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出去的?”“是的,娘娘。”“这乔洛瑜也真是大胆,真当宫中的条例是摆设吗。哼,不就是受宠吗,死在外面可没人救得了你。好,事情办的不错,你父亲的病也不用担心了。”时悠梦一脸狰狞之色。“多谢娘娘。”“好了,你退下吧。”时悠梦迫不及待地命其退下。在侍卫道了声“是”退下后,时悠梦急急忙忙的出宫,去找他父亲诉苦。丞相府。“父亲,你可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啊。南尘渊他受乔洛瑜那妖女的蛊惑,女儿随时嫁入了宫门,但形同入了冷宫。女儿难受啊……”时悠梦人未到,哭声先到。端坐丞相府内厅之上那名男子,四十岁左右模样,衣着华贵,常年的官场生涯让该男子看起来多了几分精明之色。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丞相时江。时江波澜不惊道:“卿儿,你已贵为悠妃,为何还是这么慌慌张张的,哪还有半点后宫之主的形象?”“父亲,我还能做后宫之主吗?乔洛瑜一日不除,南尘渊他就不会正眼看我一眼。”时悠梦用极其委屈的声音道。“呵呵,卿儿放心,只要她乔洛瑜出门,必死!”时江一脸淡然。“父亲,一切都计划好了吗?”时悠梦不放心的问道。殊不知,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隐于丞相府内厅房屋之上,不时灵动的耳朵将二人的对话源源不断的传入皇宫内……龙城,官道宽阔无比,街道熙熙攘攘,林立的商铺多如牛毛。近年来,无启国迅速崛起,与周边各国互通往来,即便是在战争年代,商贩也依旧往来自如。这与南尘渊的治理密切相关。“哇,紫珊,许久未出宫门,这龙城的繁荣程度早已不可想象,我无启国此等富强,国泰民安,真叫人心安。”乔洛瑜边行走边感叹道。“是啊,皇上励精图治,倒也真是一代好君子。”紫珊由衷感叹。“哼,南尘渊那个坏蛋……”乔洛瑜嘟着小嘴埋怨。“主上,此次出宫打算何日回去呢?”“回去?还会回去吗?我也不清楚。”乔洛瑜撇过头去,满眼哀思。“让让让……让一下。”正在二人浏览商铺的各项稀奇古怪的珍品时,一声呼啸声从背后传来。只见一名身着简陋的男子飞速地奔过来,背后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紧紧追着他呼啸而至。“主上小心!”紫珊连忙将乔洛瑜护在身后。“不用担心,紫珊。别忘了,我也是会功夫的哦!”乔洛瑜一脸俏皮。男子在行至乔洛瑜身前时,猛地顿住,盯着乔洛瑜上下打量,忽地又像触电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待男子离去,乔洛瑜自言自语道:“真奇怪,为什么在那名男子身上给我很舒服的感觉。”乔洛瑜摇摇头,伴着紫珊继续在繁华的龙城游荡开来。二人行至街角处,眼尖的紫珊看见前方医馆门口处横躺着一名男子。正是方才匆忙奔逃的那名男子。“走,紫珊,我们去看看。”乔洛瑜心头的那种舒服感莫名其妙的又出现了。“哎,醒醒,醒醒……”紫珊粗鲁的推搡着男子。乔洛瑜连忙凑上前去,只见该男子衣着破烂,浑身的伤口不可胜数,满脸的血迹让人难以辨认容貌,但从一身青袍上也依稀可以看出他也并非寻常人那么简单。“主上,这男子也真好笑,满身伤口估计是着急前去医馆就医,但就差那么几步就到医馆了,却倒下了。”紫珊道。“紫珊不要多说,快把人抬进医馆去。”紫珊听罢,连忙上前搀扶。“不……不……不要进医馆。”男子断断续续地声音传来。紫珊低下头,问道:“你伤得这么深,而且就躺在医馆门口,不去医馆怎么救你啊?”“不要……不要去医馆……”男子继续重复着话,让人摸不着头脑。“算了,紫珊,抬他去找个地方住下吧。”乔洛瑜默默叹了口气。虹明客栈内。一名浑身缠满白布的男子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豆大地汗珠不停冒下,仿佛坐起这个简单动作便用尽了其一身力气般。“水,水……水。”男子断断续续,因为说话而唇色泛白。坐于身侧的紫珊抬起头,惊地说道:“你醒了。”说罢,连忙取来桌上的水递给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