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圣诞节一天天逼近，大街小巷流光溢彩。店裏面都挂上了霓虹灯和彩带。雪花饰物、喷画、气球、彩条、圣诞树遍地都是。行人脸上都挂着属于节日的慵懒和愉悦。
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因为天才美少女唐泡泡的全方位包装计划随着日子的飞逝慢慢完善了！
参加party那天，我早上7点就醒来。因为安迪叔叔调整不了时差，所以我必须早起准备。
曾米也跑过来凑热闹，叽叽喳喳地说什么要学习化妆技术。
“亲爱的，我一定会让你成为party上最漂亮的公主。”安迪叔叔蹲在地上打开黑色的大箱子后，操着不熟练的中文衝着镜子里的我笑。
我瞪大了眼睛：他不会是梦工厂的特技造型师吧？箱子裏面什么都有，硅胶面具、假发、假牙……
把我化妆成老头或者猴子都行。
各种颜色各种品牌的粉底液、粉饼、眉粉、眉笔、睫毛膏、腮红、唇膏、定型水一一登场……眼前是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世界，连曾米这种对时尚颇有造诣的人都只剩下吃惊的份。
脸就像一张白纸任凭安迪叔叔在上面淋漓尽致地发挥。
“亲爱的，你的轮廓很漂亮，只要简单修饰一下就好了。”
他把我的头扭来扭去。前后上下左右远近，不停地变化角度打量。
过了多久了？我有些坐不住了。
“泡泡好了吗？”
爸爸从楼下跑上来，看了我一眼低呼一声，转头对安迪叔叔说：“继续，我下去给你们倒点水喝。”
“叮叮”，我的手机响了。打开收件箱一看，原来是夜希泽发的短信。他说7点在家门前接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接到元时的短信，内容居然一模一样，连标点都没有变化。
汗。这对笨蛋兄弟。
“你怎么决定？”曾米笑嘻嘻地看着我，“太受欢迎的人真难做啊！”
“不知道。”我老实地回答。虽然希望跟夜希泽在一起，可是也不忍心拒绝元时。难道我是个博爱的花心大萝卜？
“不要说话！”
安迪叔叔捉住我的下巴抹上唇彩。
“那我送你去好了。”曾米说，“安迪叔叔的化妆技术太好了，我也想过去风光一把，灭灭艾丽斯的威风。”
原来这个小妮子是这种心态啊。
“没问题。米米小朋友可以走清纯路线。今夜我们的主题是公主和天使！”安迪迪叔叔听见有人拍马屁，乐得说话完全找不到调了。
4个小时过后终于搞定。
我走到穿衣镜前，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曾米在旁边也惊讶得张大了嘴。
“安迪叔叔，你怎么做到的？好像魔法！”
“你要不要试一下？”
“要！现在就要！”
曾米的妆一直化到下午4点。
安迪叔叔真是太厉害了。曾米珠圆玉润的脸在他的勾勒下一点点变得轮廓分明。每个部分都精致异常，美得不像人类。
“你们穿什么衣服呢？”收拾完工具，他问我们。
我马上拿出爸爸给我买的衣服。
“这件？”安迪叔叔看着那套黑色蕾丝吊带裙皱了皱眉，“它不符合你的气质。太严肃、又有些俗气。是你爸爸买的吧？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品位。”
我立即泄气了。
曾米马上打电话让司机把她的礼服全部送过来，让他帮忙搭配。
那我该怎么办呢？衣柜里只有运动装和休闲服啊。穿上去几乎分不出男女，一定会破坏掉整个妆容的。
正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人送快递过来。
那是两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寄件人分别是元时和夜希泽。
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难不成是效仿炸弹客？
我疑惑地签了单，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Oh, my god!
是某品牌最新发布的淡绿色高跟鞋和黑色毛皮坎肩！我在曾米借我的杂志上看到过！图片旁的价格都是用美元标注的，数字大到让小老百姓根本不敢想。
太漂亮了。
简直是久旱逢甘霖，我对着胸口画了个十字。仁慈的上天，你一定听见了我的祷告！
“谁送的？”曾米好奇地探过头来。
“鞋是元时送的，坎肩是夜希泽送的。”
“羡慕死了。”她笑嘻嘻地做了个惊艳的表情。
按照请帖上的地址，曾米的司机把车子开到艾家的别墅外。
这栋建筑具有哥特式风格，从裏面透出来的光线将院子照得通亮。中央是象牙白的游泳池，四周镶了橘黄色的小灯，深蓝色的水荡漾其中，波光粼粼。
一群俊男靓女在游泳池边上吃自助餐，品红酒，交头接耳。有乐队伴奏，配合着跳舞人的步伐，音乐时而欢快时而悠然。
我紧张地拉住曾米的手。为什么每走一步都有人回头，定定地看着我们？是不是因为我打扮得太夸张了？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奇怪？”我小声问。
曾米扒开我的手：“自信一些，你没看见那么多人惊艳吗？”
惊艳？我只觉得走路都有些哆嗦。该死的高跟鞋！元时是嫌我太矮吗？买了足有十厘米高的鞋，虽然好看，但穿着也太让人难受了。
“你今天好美。”
我正低头提鞋跟，有人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脚步。
“是因为要做我的舞伴吗？”
元时笑嘻嘻地伸过手。黑色的礼服、雪白的里衬、晶莹的眸子、漾然的笑意四个要素聚集在一起足以让周围的女士看得目不转睛。
曾米立即找了个借口溜开，直奔自助餐桌。这个重食轻义的家伙！我鄙视她！
“鞋还合适吗？”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元时拉过我的手挽在他的胳膊上。
我有点尴尬，但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要推开他恐怕会起到反效果吧，只好硬着头皮忍了。
“合适，但是不舒服。” 我一向是个实话实说的好孩子。
他夹紧了我的手，悄声在我耳边说：“你可以把重心转移到我身上。”
“见到夜希泽没有？”我东张西望，好不容易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定要在那个自大男面前炫耀一把！
“嗯，刚才他好像在和艾丽斯说话。”
我的心马上往下一沉。
“今天我不希望你见到他。”
“啊？”
“因为你太美了。”元时微笑着说，“好想就这样把你带回家收藏起来，成为我一个人的宝贝，不让任何人看。”
又开始油嘴滑舌了！我给他一个衞生球。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拿这个戏弄人的花|花|公|子怎么办。
“带我去找夜希泽吧。”
元时耸耸肩：“每次我说真心话都会被你转移话题，泡泡你很令人心寒呢……”
艾家的客厅大得跟足球场一样，我和元时在那里晃来晃去，问了好几个侍者才爬上楼找到艾丽斯的房间。
门没有关，裏面传来的声音很清晰。哎，事先声明不是我故意要偷听的。
“夜希泽，你真的很绝情。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是为了那个叫唐泡泡的丫头？那种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的平民到底有什么好？”
“你不懂的。”
“我不需要懂。让我们重新开始交往好吗？”
“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
“你居然说这样的话？以前在学校我们是公认的一对！”
“十一二岁的小朋友，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
“可是我是用真心的！”
“你的真心也太多了吧，中二的时候不是还追过元时吗？只要是能够帮助你成为灵派掌门的男生，你都会喜欢吧。”
“你……”
还没有走近我就听到两个人吵得翻天覆地，不，准确地说是艾丽斯提高了音量，而夜希泽的嗓音冷冷的。
“夜希泽。”我再也听不下去，只好润了润嗓子敲门。
两人同时扭头。
夜希泽的眼睛亮了一下，张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哼哼，他一定是被我美艳无敌的妆容煞到了。
“唐泡泡？你还真来了。”艾丽斯的眼神冰冷。
“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跳舞。”艾丽斯搂住他的腰，媚眼如丝，“你有意见吗？”
哎，被我撞到了还死绷面子，真是为难她了。
“有。”
我优雅地踩着高跟鞋一拐一拐，不，摇曳生姿地走上去分开他们。
“唐泡泡！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
我回瞪。比眼睛大是吗？谁怕谁？今天我可是化了烟熏妆！
“夜希泽是我的男朋友。”
“他承认了？”我看看夜希泽又看她，“夜希泽你自己说。”
“我的女朋友是泡泡。”他拉住我的手，十指紧扣。一股暖流顿时流进心中。小夜夜，好样的，算我没有白疼你！
“艾丽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骚扰夜希泽好吗？”我看着面前白纸一样的芭比娃娃，用很温柔的语气说道，“他并不喜欢你。”
“骚扰？你说什么？不要以为你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就成公主了，你还是一只小麻雀，希泽不会喜欢上你的！”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哼哼，你只是个平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够了！艾丽斯！”夜希泽吼道，“你不要无聊了好不好！”
“希泽？”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他冷冷地说，“我们只是朋友。这一点希望你记住了。”
“希泽……你……哈哈……”艾丽斯突然大笑几声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不住地喘气。
“小姐！”一堆保安立即蜂拥而上把她抬走了。
怎么回事？我目瞪口呆。
“你这个贱人！怎么能这么对待艾丽斯！”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短头发的女生，“非要把她弄出病来你才满意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巴掌就扇了过来。迅雷不及掩耳，皮肤火辣辣作痛，半边脸立即肿了起来。
“呜。”她的力气好大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人，居然抢人家男朋友！”
细小的手臂又高高举起，还要打人？我的所作所为真的有她说的那样过分吗？明明艾丽斯才是第三者嘛！
夜希泽立即一个箭步跨上来挡在我前面，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眼睛危险地眯起：“你想做什么？”
“夜希泽，你怎么不知道这个贱人的真面孔？”
“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评论，如果你再在这裏废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艾丽斯才是配得上你的女孩，你却偏偏要伤害她！你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吗！”
“你胡说！你们演的戏我早就看够了！”夜希泽变了脸色，狠狠地把短发女生扔到角落里，拉我去休息室。
短发女孩看起来好眼熟，在哪里见过吗？我捂住火辣辣的脸，在脑子里搜索相关记忆。
“唐泡泡，你会遭到报应的！”她在后面大叫。
对了，是游泳馆更衣间的那个女生。她为什么那么维护艾丽斯？
突然我感到皮肤一阵冰凉。原来是夜希泽在帮我敷脸，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冰块生怕弄疼我。
“刚刚那个女生说你曾经是艾丽斯的男朋友？”
“不是的。那是大家的误会。”
“艾丽斯也误会了？”
“不知道。”
“她刚才是怎么了？”
“不知道。”
他的回答非常简洁。我不由得怀念起那段唇枪舌剑的日子来，此刻我宁愿他和我顶嘴，而不是面无表情的呆板应对。
贴在脸上的冰块太冷了，冻得我寒到了骨头里。
我静静地看着夜希泽。虽然现在我们的距离很近，但倒映在对方眼睛里的表情却像陌生人一样空洞。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敲门。
“艾丽斯出事了，她是真的有病。” 元时走进来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现在已经被送到了安里医院。”
夜希泽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的表情，他的语言，他的行动骗不了人。他是关心她的。他可以为了她抛下我。他们的过去不是我的无端猜测。我把头深埋在臂弯里，无声地哭泣。
今天我化妆打扮过来参加舞会是为了什么！泡泡你真是超级大笨蛋一个啊！
元时走过来蹲下身子抱住我。修长的手指轻轻刮去我眼角的泪水：“别哭，睫毛膏掉了就不好看了。”
“我们也一起去医院吧。”靠在他的肩头，心情稍微平静一些了。
我们俩绕过树丛中的假山，穿过草地，快步进入门诊大楼。
“护士小姐，刚刚被送进来的艾丽斯在哪间病房？”
戴有实习生名牌的圆脸女孩向右边指了指，报了一个门牌号。元时便沿着那个方向大步走去。我跟在他身后，步履艰难。
在特护病房门前，我停下脚步。
“怎么了？”元时惊讶地回头看我。
“对不起，我不想进去了。”好害怕看到什么不愿见到的场景。明明知道这种想法是临阵脱逃，是鸵鸟心态，但还是不敢面对。
圣诞前夜，医院也有过节的气氛，楼上吵吵闹闹的，估计是病人在和护士举办联谊晚会。相比之下，这层楼显得格外安静。可怕得安静。
我拉过元时的衣角要离开。可是他站定了：“泡泡，就算不见他们，我也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病房里的对话声透过门断断续续地传到耳边。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是不是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就会喜欢我？”
听到这话我身子一颤。怪不得之前她休学了，原来……
“我们是朋友。”夜希泽有些哽咽。
“我不需要同情。”艾丽斯沙哑的声音在夜晚有一种破旧唱片的效果。
“你还是和过去一样要强。”
“没错。希泽，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就算是灵派的掌门位置也没有你重要。”她说，“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宁愿你记住那个不择手段的艾丽斯，而不是一个柔弱得要你怜悯的病人。”
“艾丽斯……”
“什么都别说了，你出去。”
我飞快地把元时拉到拐角处，看着夜希泽垂着头从病房出来。他高大的背影在走道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落寞。
我鼻子一酸。
当他进入电梯后，艾丽斯又说话了。
“你们进来吧。”
周围除了我和元时没有其他人。我定了定神，推门进去。
美丽的中国芭比艾丽斯此刻就像一个被扯掉钢丝的傀儡娃娃，无力地躺在大号病床上。
“看见我这个样子，你很开心吧？”她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嘴唇苍白。
屋子里有茉莉的香气。
“你的病要不要紧？”
“你在查左鸣的案件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唉，都这种时候了，还要斗气？
“艾丽斯，我不讨厌你。”
“我讨厌你。”她有气无力地笑，“简直想杀了你。”
恶毒的话此时听起来更像是发泄的喟叹。
“艾丽斯，你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事情。”元时半慰问半威胁。
“我好不了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眼角有泪光闪烁，“我做了太多坏事。元时，你不是全都知道吗？告诉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吧。”
“啊？”我看着元时。
“现在不要说这个。”
“我想说。”她转头看我，“唐泡泡，你手里的紫水晶碎片是我的。”
“你？”好像有人在我胸口猛击一拳。
“对。左鸣是我推下楼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用力回忆现场，然后断然摇头：“不对，她应该是自己跳下去的。”
艾丽斯干笑了两声：“唐泡泡，我还是小看你了。你的智商并不是太低。没错，她是自己跳的，因为当时的她已经有点神经衰弱……”
“她现在在哪里？”
“日本，是我动用家族势力强迫她转校的。水晶俱乐部的那个男生也是被我夺走灵能力，才会休克。”
听到这裏，我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我下意识地攥紧双拳，感觉到背脊凉飕飕的。
“不要说了。”元时在她的床边坐下，拿过一个枕头垫到她后背，“这些都是偶然事件，跟你没有关系。”
“元时你不要再帮我开脱了。”艾丽斯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我早就丧失了灵能力，只是一个懂催眠术的伪灵能力使用者。
“我嫉妒左鸣，也嫉妒那个小男生。他们身上都留着纯粹的血液，是灵派的正统掌门接班人。和他们比起来，我完全没有优势。于是我在紫水晶上动了手脚，在它们上面抹了一种可以缓慢破坏SiO2分子结构的腐蚀性药水……”
接下来的事情我可以猜想到。
水晶里的微量元素可以通过与人体的经常摩擦而沿毛细孔、汗腺等侵入到人体内而促进体内微量元素平衡。被腐蚀过后，它们的放射性发生了改变。因此毒素一样渐渐在使用者的身体里不断沉淀。
“那不会致命。”我说。
如果我猜得没错，艾丽斯只是想让他们的能力降低。
“我的确没有料到他们会出现这么强烈的反应——都差点死了。”黑色的头发和惨白的面孔形成强烈的对比，她蠕动的嘴唇像凋零的花瓣一样干枯。
“频繁地使用灵能力，过分地接触集体磁场，已经超出了他们自身的极限，这不能怪你。”元时把水杯送到她嘴边。
“可是结果是一样的。”她眼睛发亮，“左鸣那个家伙知道你家的秘密，还打算对夜希泽不利，我必须好好地教训她。”
她喜欢夜希泽，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做！以前我一直认为艾丽斯是个头脑简单的暴发户，想不到她为了夜希泽用心至深。相比之下，我不能不自惭形秽。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不为什么，只是我不想带着秘密进棺材。”艾丽斯淡然一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是吗？我做不到言善，顶多是言真而已。我真的很讨厌你唐泡泡！”
“你很喜欢夜希泽吧？”
“哼。”她扭过头，默默地看着窗外的路灯。
“其实刚刚你不应该对我哥说那些话，你不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吗？”
艾丽斯的眼神很迷茫，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感情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元时你也应该有体会吧？想什么做什么和能够换来的结果，很多时候并不相关，不是吗？”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原来人可以为了另外一个人变得这么复杂……
夜希泽的脸慢慢地靠了过来。手指抚着我的脸颊。
“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