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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方须臾会去方崇衍的生日宴后,我一直在考虑买什么礼物给方崇衍好。有天在街上,我无意中路过一家精品屋,透过玻璃橱窗,看到裏面摆放着的漂亮毛线团,总算有了主意。

我花四天时间赶织了两条围巾,一条灰褐色,一条纯驼色,都用的双元宝针织法,简单但好看。

因为不清楚方崇衍会喜欢哪个颜色,我将两条围巾都用礼物袋装好,放在了书包里,选剩下的那条送给林嘉轩,反正他不嫌弃。

周三下了课,我随着人流往校门口走,大老远就看到一辆车打着双闪灯,走近了又冲我鸣喇叭。我烦躁地皱眉,随即便震惊地看着方须臾从车里钻出来,靠着车门招呼我上去。

方崇衍不差钱,给他买车并不奇怪,我没料到他会直接开到学校来。

“学的文学?看到你从文学院出来。”方须臾边开车边问我。

“你不是都查清楚了,还问我做什么?”我故意怼他。

“嗯,文学。”他凑过来,翘着嘴角看着我,心情似乎不错。

“看路啊。”我没好气地指着前面,朝他吼道。他稍微愣了一下,回正身子,一手悠闲地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边上。

“你果真记着我的仇。”他望着前面,无奈地笑。

“对,有仇。”我气鼓鼓地答,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这个人很讨厌,我不想靠近他,偏偏又得与他亲密无间。

然后,我们再没有说话。

冬天的海风吹得人很冷,汽车驶入我最喜欢的海滨大道,住宅区上次见到的粉色野花全部凋谢了,枯黄的藤蔓爬在灰色的树干上,毫无生气。

方须臾将车从铁艺门开进去,停在了院子里,我看到游泳池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上了澄澈的池水。

从未想过会再次踏进这裏,哪怕时隔多年,我仍记得这裏的一草一木。我曾在大门外驻足路过很多次都失望而归,也曾发誓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但是,我还是回来了。

我的内心原来这么渴望回来吗?还以为会有很多怨念,哪知道此刻真正回来,心裏却平静得如一汪深秋的湖水。

“你不进来?我关门了。”方须臾站在最高一级台阶上,毫不客气地对我说。

我只好收起思绪,往裏面走。可是才踏上台阶,就被他拽进了屋内。

我一眼看到了客厅里的人——方崇衍。他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旁边的熏香在他眼前升起淡淡的青雾。听到门口的声音,他回过头,我看到他眼神里满是震惊。

“蔚蔚?是蔚蔚吗?你来了!”他激动地起身,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我的视线无处安放,冷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喊他什么。

“来,快来坐,别傻站着。阿海,喊阿姨泡茶。”方崇衍的热情让我十分不自在,我木讷地挪步到客厅的沙发上。

“你能过来,我很高兴。”方崇衍的眼睛里染上一层喜悦,继续说道,“你和阿海现在念同一所大学,我就让他叫你来吃饭,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这些年我……”

方崇衍絮叨着说起一些事,我听不进去。比起他的反应,我或许显得过于冷漠。方崇衍比我想象中胖了不少,鬓角添了白发,眼角多了皱纹。

他也老了,想到这裏,我对他的感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有血缘关系的父女,生命中空缺了近十年,换谁心裏也不能在陡然之间亲近起来吧!

方崇衍越提起从前,我就越难受。他的生活一帆风顺,生意如日中天,偶尔会想起对女儿的亏欠。他有心赎罪,我却没做好原谅的准备。

比起单纯想见他,不如说想见如今的他对当初的选择的内疚。只有这样,我才能安慰自己,是他错了。

等到他终于不唠叨了,我拿起书包,慢吞吞地拿出两个礼物,低声道:“送你的,你选一个。”

“好好好……”方崇衍收了那条灰褐色的围巾,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颤声说道。

“祝您健康。”我抿抿嘴,干巴巴地说,有些笑不出来。

“……好。”他点了点头,黯淡的眼眸里变得湿润,“蔚蔚有心了。”

不知道刚才去了哪里的方须臾出现在门边,倚着门框看着我所在的方向,深邃的眸子望不见底。他异常安静,视线似乎在我身上,又好像透过我在想什么事。

方崇衍又跟我说了一会儿话,就去书房忙了,留下我和方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