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狼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于是认命地闭上眼睛,昂起头,等着挨揍。
“哈哈,妞儿。”薛野语气一软,流氓似的揉我的脸,意料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
“神经病。”我用力推开他,转背就走。
薛野追上来,想法子套近乎:“你叫什么名字呀?”
“抢劫受害者。”我说。
看着陌生的街景,周围完全没有出租车的影子,我只好去找公交站牌。
他拉住我的衣角,冲我眨眨眼:“请我吃饭。”
“为什么?”我可不干。
“我没钱。”他说。
“你没钱关我什么事!”我也不必怕他了,直接吼他。
他听了之后,毫不客气地将我拽进了旁边一家火锅店。
薛野像一头刚放出笼的饿狗,点了一个三人套餐,在我对面狼吞虎咽,“吧唧吧唧”的声音,听得人火冒三丈。
我嫌恶地看着他的吃相,冷着脸说:“饿死鬼投胎都没见你这样的。”
“丫头,别那么凶嘛,薛哥哥帮你捞钱包,耗费了太多精力,得补回来。”他舔着手指上的辣椒酱,厚着脸皮给我看他的袖子,“你看,都能拧出水来了。”
“你们不是刚从局子里出来吗?怎么?里头饭都吃不饱?”我戳穿他。
夹克男说他们刚从派出所出来,摆明了是犯了事、处理完在湖边反省的不良青年。不是我刻意羞辱他们,几个大男人蹲在大街上抢女孩子钱包,真是太无耻了。
要不是看薛野帮我拿回钱包,我肯定再去派出所告他们一状。恶人就该有恶报,否则那些好人在世上还怎么生存?
“噢,那个嘛,里头的饭不好吃,我没动筷子。至于蹲局子,是他们几个在我店里闹事,警察叔叔把他们抓了去教育,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被误伤了。”
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我该不该称赞?
他的说辞听上去滴水不漏。
他继续说道:“我开了家台球室,他们三和另外一伙人打起来了,在我地盘上闹事我肯定得管啊!为了匡扶正义,我加入了战局。不晓得哪个胆小鬼竟然报警,正打得过瘾,警察叔叔就闯进来了,接下来就不用我说了。”
“那太好了,你们这种人不吃点苦头,还不得无法无天了,我倒希望警察叔叔能关你们久点,省得放出来祸害社会。”
我不清楚他的话里掺了多少水分,笑着脸回应道。
他用筷子不满地指我:“你这丫头看着顺眼,心眼真坏。”
“没你们坏。”我不甘示弱。
然而他只是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摇了摇头,探着身子,继续在火锅里涮肥牛肉。
我没给他好脸色看,诅咒他裹着这身湿衣服,得个重感冒。
耐着性子等到他吃完,我主动地去结了账,准备走人。哪知他不懂味地用牙签剔牙、抖腿哼歌,故意消磨时间。直到老板催促说要打烊了,他才肯将屁股从椅子上挪起来。
出门后,他黏过来要给我一个拥抱,我用包狠狠砸他脑袋,趁机跑掉。
薛野没有追上来,很远后我还能听到背后大笑的声音。
我今年铁定是犯太岁,不然怎么难得出门一趟还会遇到打劫的,梅花没看成不说,还遇到一个混吃混喝的混混。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充满意外和荒唐——遇到方须臾是意外,遇到薛野是荒唐。
未来弥漫着凄茫的雾气,我在奢望,也在迷茫。
“下雪啦!下雪啦——”
坐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车窗外,小孩子尖叫声不断,追逐打闹,雪地上踩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积了一冬的欣喜在雪天完全被释放。
十二月,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