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夜起来打电话,用小纸条写下了谁的号码。我假装睡着,暗中记下了她口中要去的“D大调”和她提到的一个叫金丽的女人。
没有人看到,在我和七月出门后,一只手默默地从垃圾桶里捡起那张皱巴巴的纸。他站在窗边,年轻的脸上困惑迷茫,然后迅速地拿出手机给一个人发了短消息。
我在网上查了“D大调”是家档次很高的会所,一般人进不去。找不到别的人帮忙,我一个人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往里头跑。不管有多么讨厌,我万般无奈下,只好拜托方须臾帮我一次。
方须臾问了我的具体|位置,开着上次载我去方崇衍家的车来接我。他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装,衬托出冷峻的气质,金色的袖扣随着他挽起袖子的动作,闪闪发光。
想不到方须臾正经起来也人模人样。听了我简短的请求,他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一遍。
“怎么了?有问题吗?”我眨眨眼。
“那是家五星级会所。”他提醒我。
“嗯?所以呢?”我不明所以。
“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方须臾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狐疑地看着他,开门坐进了副驾驶位。
问方须臾问题基本等同于面壁,不,墙壁还有回声。我们每次能以这样奇葩的对话交流,连我自己都觉得稀奇。
方须臾带我去了一家大型商场,目的明确地直奔女装区。
“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带我来这裏干什么?方须臾……你别拽我,我自己走……”我像一只被遛的狗,被方须臾强势地塞进了一家时尚女装店。
我拉长了一副脸,像个玩偶一样,在店员的百般推荐和摆弄下,试着一套套风格迥异的衣服。
方须臾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等候,食指和中指夹着书页翻阅,在我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偶尔瞥一眼,习惯性地摇头。
“颜色太暗沉。”
“款式不够新颖。”
“不是黑就是白,你看不到彩色?”
“过于正式了,不是去开会。”
……
讨厌的话语不断地从那两片凉薄的唇中吐出,也亏他方须臾有本事,将我平时还会有的耐性磨得干干净净。
“你那么有能耐,你去选啊!”我抱着一堆试穿过的衣服,怒气冲冲地往他身上砸。
方须臾岿然不动,放下书页的手,从那堆衣服裏面挑出一件珍珠白的OL连衣裙,伸到我面前:“这件?”
“刚试过了。”我冷目怒道。
“没太注意。”他的表情略为抱歉。
我一把扯过那件连衣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啪”地关上试衣间的门。换完后出来,方须臾站在店内,摩挲着下巴打量我,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又想说什么?”我想都不想地朝他走过去。方须臾的眼神亮了一下,突然倾身过来,淡淡的古老香水充盈在我和他狭隘的距离间。
我还在失神,忽然发间一阵松动,柔顺的长发如瀑布一般落下。回过神的瞬间,方须臾已经从我的脖颈间离开,手心握着我的黑色发圈。
他看了看店内,拿起旁边一个小皇冠发箍,不问我的意见,直接戴在了我的头上,然后用欣赏艺术品一般的眼光点头。
“好了。”他满意地去结账。
我看着全身镜裏面那个温顺淑女的自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想不到方须臾是这样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