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我一|丝|不|挂,躺在浓浓的乳白色雾气中,有一双粗糙的手在我身体上抚过,滚烫的手掌摩擦着我冰凉的皮肤。我一动也不能动,大脑中回响着催眠的夜曲,夜曲中有个声音含糊不清地说着“我爱你”。
漫天的红色曼陀罗花落下来,落到我身上燃烧成火,炙热和灼烧的疼痛让我不自觉地流出眼泪。我看着自己浸泡在泪海中,随着这些花瓣燃烧,烧掉了肉体和灵魂,烧成了绝望的灰烬……
醒来的时候,我全身疼痛不已,睁眼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酒店房间。
床头摆放着我昨晚穿过的衣服,虽然折叠过,但折得很不整齐。我坐起来,掀开被子,发现被子下的自己不着寸缕。
双腿间隐隐约约有不适和疼痛感,我下意识地想到什么,慌忙将被子全推到一边。我看到身下雪白凌乱的床单上盛开着一朵小小的血红的花,像极了梦中的红色曼陀罗。
那么悲伤,那么绝望。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可能的,不可能,这裏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翻开枕头、被子、抽屉,最后翻掉那堆折叠好的衣服,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手机。
有几条彩信发送进来,我颤抖着双手点开。待看到画面时,我尖叫一声,将手机扔到床上。握紧拳头,我鼓起勇气重新拿起手机,认真翻开起那几张照片来。
画面上是五六张照片,照片中的女主角正是我,闭着眼,陷入熟睡中,赤|裸的身体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深情,巧妙地利用角度挡住镜头,看不清正脸,但其中一张的侧脸很像……薛野!
我找到发件人,拨出电话,死死地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漫长艰难的等待后,有人接通了电话。
“你好,野哥他现在不……”
“啪”的一声,我连忙挂断电话,眼泪不设防地涌了出来。梦中的手,梦中的曼陀罗,梦中的火,是真的,原来都是真的。
薛野?薛野!是他,是那个浑蛋!
——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得到她。
我抱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摇头,以前的话语和现实凌迟着我,空气中充满了罪恶的气味,我感觉自己马上要死在这肮脏的房间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我被人算计了,被人害了。
颤抖着双手,我去找通讯录。由于手抖,我拨了几次号码才拨出去。
“小八月,找姐姐啥事啊?”
七月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听到她的声音,我此刻只想哭。
“七月,七月……七月……”我听到自己泣不成声,想跟她说我发生了什么事,想告诉她我很难受,想让她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不停地颤抖,肌肉仿佛僵硬了,只有滚烫的泪在眼中泛滥成灾。
“怎么了?你先别哭,好,你先不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不想说话你给我发地址。”
“对了,要是不清楚地址,你用微信给我发个定位,上星期在医院我加了你的微信的,那个July就是我……”
我听着她镇定的语气,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泪眼模糊间顺从地打开微信,给她发送定位。发完之后,我冲进浴室,把自己从里到外狠狠地搓洗了很多遍,最后才胡乱套上衣服,遮住身上的丑陋,瘫倒在床上。
我努力逼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一直流,一直流。
房间里的气温冷得入骨,我感觉这间房像一口棺材,葬着我所有的坚强和后悔。我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跟锺嫚儿走,后悔当初为什么答应去方须臾的生日聚会。
我紧紧地抱着自己,头又疼起来,身体和心都累得让人无法承受。我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听到七月的呼喊,看到她满脸震惊地冲进来。
我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身体像一片羽毛那么轻,灵魂像一座泰山那么重。两旁的物体在微微闭起的眼中倒退,成了亮白色的光点。
“你们酒店从昨晚到今天中午的监控全给我留着。”
“老娘管你老板和规矩!”
“没有监控,老娘喊人砸了你们的店,信不信!少废话!”
……
怒不可遏的声音次次从耳边咆哮而出,我听到七月的喊声中夹带着嘶哑,脸颊上滴落了几颗冰凉的泪。
“没事啊,没事,姐姐这就带你去医院啊。”她抱着我,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