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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方须臾过来告诉我,七月醒了。

我愣了一下,鞋子都忘记穿,跌跌撞撞地去看她。方须臾一把将我捞回病床,给我穿上鞋子才放我走,仿佛我们昨天的争吵都是浮云。

七月躺在病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脑袋上包着纱布,面色苍白,脸上是淡淡的平静。我进去的时候,她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她左手无法得力,用右手跟我打招呼:“哈喽,我的难姐难妹。”

我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这个模样,眼眶中泪光泛滥:“七月,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一条胳膊而已,废了就废了。我不想做手术,庄南读书学画都需要钱。是我车技不好,吓到你了吧?”她耸耸肩,很轻松地说道,反过来安慰我,说完之后好奇地朝我眨眼睛,问道,“你问他了吗?”

“什么啊?”我坐在床边,看着她被绷带绑成粽子一样的胳膊,心疼得直掉眼泪。

“还有什么?笨蛋,当然是方须臾爱不爱你这件事。”她的脸上是深不可测的笑。

“不要开玩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我忍不住埋怨道,看着她头顶上挂着的仪器和管子,担心地问,“钱你别担心,只是医生有说动手术危险吗?”

“为什么不试试?我看得出,你在意他。”她不高兴地嘟囔。

我撇嘴问她:“手术的事庄南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好不好?”

“蔚央,别回避我的问题,”七月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我忍不住低下头:“我不知道。”

七月斜看了我一眼,道:“不尝试,永远不知道。”

“我害怕永远。”我脸上的笑渐渐化为苦涩,眼眸里是她看不懂的忧伤,“我……现在的我,没资格说爱了。”

“谁敢说你!”七月拉着我的手,微扬嘴角,“你还是你,我相信在方须臾的心中也是。你们彼此有意,却互相伤害着,为什么不好好面对呢?”

“可能他不是这么想的……”我试着狡辩,被她的话逼到无处可逃。

“那我们做桩交易,你敢不敢?”她高声说道。

我看着她,她微微笑着。七月接着说:“如果你答应和他交往,那手术的事,我全部答应你,怎么样?”

“你说的是真的?”我看着她,怀疑地问道。

她的很多心思我都猜不透,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七月如果真的拒绝动手术,那就无人能够说服她改变主意。给庄南存的那笔学画画的钱,她更加不会动。

她点头:“当然是真的。”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好,我答应你。”

只要她能为自己的身体考虑,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况且,方须臾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不是七月说的那样还不一定。

我这样天真地想着,不知道此刻门外站着的人,听到我的话后,表情有一刹那的凝滞。

那天夜里,在被我忽略的走廊,有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提着给我买的暖胃的夜宵,面无表情地站着。他像个木头人一般,听着我和七月的交易,听着我将他作为一件廉价的物品,轻易地当成交易品。

我们的谈话,他只听到了后半部分。

他的心中是如此恨,恨自己的卑贱,恨我的狼心狗肺。他缓缓转身,离开,背影隐没在寂静的夜里,苍凉无比。

后来的日子,我们活在彼此折磨的误会里。他用这种恨报复我,用他的爱惩罚我。在我沦陷时,他狠狠地抽身离开,笑着说,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