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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我承认爱上他时,我已经找不到他了。

因为有薛野和七月的保护,车祸对我造成的影响并不大,所以我只住院观察了三天就出院了。因为我的承诺,七月接受了手术。我本来想找方须臾借钱,但是七月没同意,手术费用最后还是她自己解决的。

幸好手术没有引发其他并发症,手术时间不算长,只是手术的结果是,七月的左手臂保住了,不用截肢,但也相当于废掉了,碗都端不起来。

我去过一次薛野的台球室,那里已经完全荒废了。他的家人将他的骨灰带回了老家。

只是,方须臾从我出院后便处于消失状态,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关于是不是和他交往的事情,我们也从来没有谈起过。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去找七月。见到她那条毫无知觉的手臂,我的心裏就总是不知不觉地疼。或许,我这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煎熬吧!

学校的香樟树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我走在校园里,总有一种今夕是何年的错觉。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回来,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半丝力气。

江梦辍学了,听说嫁了一个富商。杨柳他们学院要派一批学生去沿海实习,她兴冲冲地报名选上了,没多久也搬离了宿舍。而陈雅婷跟我本就不熟,她为了考研和志同道合的人在校外租了房子,偶尔回来取东西。

补考成绩踩线通过令我省了一桩心事。

这天下午,我缩在被窝里看书时,方须臾打来电话:“你回不回来一趟?你爸病了。”后面四个字听得我心惊肉跳。

自从妈妈过世后,我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爸爸。挂掉电话,我立刻爬起来,打车去方崇衍家。

走到离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我看到方须臾站在大门外等我。我走到他面前,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脸色不悦地说道:“我们到外面走一走。”

夏日的海风吹着我们的头发,住宅区的粉色野花开了一圈圈,从枯萎到盛开,它们烂漫得不识人间清欢。时间久得像经过了几个世纪,方须臾在我不远不近的前方走着。我穿着外套不冷,慢慢移步跟在他后面。风很温柔,不停地吹着,上次卷过的头发长了些,随风不断地扫过我的脸颊。

我们走了很久,最后来到一片宽阔的海滩。海滩上没有人,经过海浪长年冲刷的石头像天然雕刻,堆积在海滩与海水交接的地方。

方须臾坐在海边的石头上,单薄的衬衫被风吹得飞扬。

“你有话说吗?”我的问话在海浪拍打峭壁的声音中显得模糊,我望着他的背影,他一动不动地坐了十来分钟,仿佛一座石像。

如果不是那微微耸动的头颅,我以为他睡着了。

远处汽笛鸣响,海鸥在带着腥味的海风中翩飞,海面水天交接的地方夕阳红透半边天,缓缓落下,阳光从云缝间漏下来。

“你心情不好?”我问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挨着坐下。

方须臾冷着一张脸,用戏谑的笑盯着我,忽然伸手过来摸我的脸。我想躲开,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挑起我的下巴反反覆复摩挲着,凝视着我说道:“我们打个赌?”

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我皱眉:“我为什么要赌?”

他的眼神充满嘲弄:“我赌你会爱上我。”

他优美的嘴唇靠近我。

“你怕吗?”他镇定而自信,声音冰凉而魅惑。

“方须臾,你是不是疯了?”我静静地望着他,他眼睛里黑色的雾气氤氲开来,呼吸越来越急促。

风吹得身体渐渐生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伸出双臂环住我的脖颈,下巴轻轻靠在我的肩头,我闻着他身上寂寞的味道,听到他的唇在我耳边,轻柔婉转:“我爱你。”

我忘了呼吸,心痛和冰凉蔓延至全身。

“只是,爱太痛了。”他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庞,抚上我的眼睛,摸上那遮挡住眼睛的发,“我还是喜欢你直发的样子。”

从未见过这般的他,此刻才觉得此时的他,忧郁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