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兄弟,少泉若娶了我,便承我父亲操持家业。可他与我一样,是个票友,唱戏这套在行,理财一窍不通。如此一来,再大的家业也会渐渐耗干。这是父亲最担心的。”
“为什么不嫁与一个善理财的人呢?”
她脸红了,心慌意乱地揪下来几个蘑菇。
卞梦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不不不,”她慢慢将手抽出,满面通红,语无伦次,“我与少泉青梅竹马,两家是世交,又一起学戏多年。”
他深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尴尬地坐着,无目的地远眺着。
青翠的山,带着怅惘的诗意。
“记得上次我们相遇……”他又找到一个话题。
“那次亏得卞先生相救。”她小声说。
“这次感到害怕吗?”
“有卞先生在,我不怕。”
“可卞先生是个多余的。”他说着抱起了头。
“卞先生!”她高声说完便咬紧了嘴唇。
他甩起了头。
“……”她眼睛里滚动着泪珠,“且说相见恨晚吧。”
他又抱起了头。
梁秋带着忧伤,望着青青的墓冢。
这次郊游就这么结束了。
两天后,梁秋正在自家庭园中托腮深思时,一只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去,见是父亲站在身后。
梁老板笑眯眯地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捻着衣服角说:“我……我在背戏文呢。那词是什么来着?”
“不对头,不对头。”鹦鹉在她头上方叫。
梁老板笑起来,“听到没有,连鸟都知道你没说实话。”
“梁先生。”卞梦龙边打招呼边走入庭园。
梁老板转过身来,脸上的笑纹顿起,“卞先生来了,找老夫何事?”
“不是来找您的,而是有一事要告诉梁小姐。”
梁秋故作冷淡地说:“有什么事就在这裏说吧。”
“是这样的,三天后,我请梁小姐和肖公子会串一出《白蛇传》。场我已经包好了。”
梁秋有些迟疑。
梁老板劝道:“票友会串是好事,况且又是你的恩公请你,就应下来吧。”
卞梦龙说:“大旺钱庄的伙计难得有个乐的时候。众人久闻梁小姐大名,想听一听梁小姐的嗓子。我是代他们来请的。到时候存汇大户也来看戏。”
梁老板说:“这你就更不好回绝啦。”
“好吧。”梁秋说,“我再与少泉商量一下。”
“用不着啦,肖公子正忙于学仙道,他那边由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