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省内,太学生刘祁与麻革两人相视苦笑。
他们二人被翟奕锁在尚书省的某个公房里,失去人身自由。他们二人十分气愤,为崔立撰写功德碑之事,本摊不到自己身上,奈何这王、元二人找了借口,让他们代写,企图将自己置身事外。
“麻兄,此事你我得想明白,万万写不得啊。”刘祁道。
“刘兄说的是啊,我们要是写了,此生将自污于世,洗不清干系。纵是你我能言善辩,也是百口莫言。”麻革点头称是。
“可是今日之事,你我若是不写,恐怕项上人头将不保。”刘祁哀叹道。
他这话只引来麻革的一番长吁短叹。公房内正中央只有一桌一笔一砚和两张椅子,以及一沓稿纸,除此之外别无它物。他们感觉这幢偏僻的公房就如斩首台一般。
“刘兄请!”麻革拱手谦让道。
“麻兄先请!”刘祁同样也很谦让。
“刘兄请座!”
“麻兄请上座!”
“刘兄才高八斗,小弟哪敢占先?”
“刘某虽也识得诗文,但麻兄的才学,举世皆知,刘某也是极佩服的。”
……
这两大才子推来推去,推了大半天也没推出个先后来,两人都觉得很无趣。刘祁哀叹一声,呆呆地坐到了桌前。
“咱们不能就这样让王、元二人置身事外。”刘祁道。
“那当然,咱们只是太学生,虽有薄名,也是文坛小卒而已。这碑文咱们只是草拟,人卑言微,还需他们二位文坛高人指正、润饰,方才定稿。”麻革道。“学生找师长指点一下文章,那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他们二人准备让王若虚与元好问脱不清干系,被世人骂就大家一起挨骂。
“哎,咱空有才子的名号,却一事无成,国破山河碎……”刘祁叹道,挥了挥手,“罢了。写就写吧,任凭他人评说。”
说罢,麻革在一旁卖力地磨墨,刘祁捋起长袖,捡起羊毫蘸了蘸饱墨,一挥而就。全文倒无阿谀奉承之词,全是直叙其事,敷衍成文。
“麻兄以为如何?”刘祁指着手稿问麻革道。
“若是以往同学吟风弄月。小弟倒是要贬你两句,此文有负你刘大才子的盛名。”麻革的表情十分玩味,“今日嘛,此文倒是极好,就这样吧。”
刘祁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大呼道:“来人、来人,快放我们出去,我们已经作完了!”
门外却无任何回音。就连守衞也一个没有出现,两人面面相觑。
“完了,他们不会是想饿死我们俩吧?”刘祁道。这时二人才觉得肚子饿得慌,都是年轻人不经饿,已经从昨夜到现在粒米未尽。
“这裏庭院深深,本就极偏僻,许是吏书们都去公干去了吧?”麻革道,“新主子驾到。他们怕都是忙着去拍马去了。”
两人从中午只等到日落时分,饿得手脚无力,两人索性趴在书桌上睡觉,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兄长、兄长,你在哪里?”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刘兄,这像是令弟刘郁刘文季的声音。”麻革推了推刘祁道。
刘祁立刻来了精神,衝着门外高呼道:“弟弟,为兄在这裏。在这裏!”
外面地嘈杂的脚步声像是朝这间房子奔来。刘郁在门外说道:“将军,家兄就在这裏面。这门被锁上了,得找来钥匙。”
另一个洪亮的声音却是大笑:“哈哈,哪里需要那么费事?瞧本校尉的。”那声音又冲裏面的刘、麻两人呼道:“裏面的人躲开点,本校尉要撞门了,弄伤了二位,可别怪我手太重。”
刘、麻二人连忙从门前闪开,一声巨大的“咣”声响光,两块门板立刻变成了七八块,门外那位校尉嫌弄开锁链太费劲,直接用兵器将门板给砸个稀巴烂。
刘郁从门外跑了进来,一把拉住十分诧异的刘祁道,关切地问道:“兄长没事吧,那崔党有没有难为你?”
刘、麻二人见刘郁地表情,像是不将崔党放在眼里,又看了看他身后军士们,更加诧异了。
“请问阁下就是浑源刘祁刘京叔?”那位外貌英挺的校尉恭敬地问道。此人正是郭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