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春寒(五)(1 / 2)

普天之下 肖申克117 2104 字 5个月前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苟梦玉一行人逆流而上,一路上舟车劳顿苦不堪言,使团成员也因为水土不服轮流生病,历经艰辛终于抵达了重庆府。唯有那钱佑、李舫、陈时臣三位太学生将这次北上看作是难得的游历,每天兴致勃勃地指点如画江山。听说嘉陵江激流险滩众多,渡口又大多未来得及修葺,又无法找到纤夫,于是苟梦玉便弃舟登岸,从陆路往北进发。蜀地多高山险峰,苟梦玉等人算是领教了蜀道的艰险,不得不小心北上。

抵达了沔州(今陕西略阳)后,稍作停留,使团便过仙人关离开了大宋国的地界,如果凤州及秦州、凤翔等地不算宋国旧土的话。

仙人关外的剑拔弩张的情势已经消失不见了,蕃人大多回到自己的聚居地,秦国各地府兵也大都原路返回,并陆续解散,依旧成为牧民、猎户、农夫或者匠人,然后等待着朝廷的再一征召,因为春播的时候到了。西凉军仍然没有回到自己的驻地,而在是原地与陇右军一起迎接宋国使者的到来,像是在示威。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满头大汗的军士,在山岭间争先恐后地攀越、攻击、伏击、隐蔽,赤色战旗在丛林中漫卷如画,忽隐忽现。这两支军队都是以山地作战为主,陇右大多为山地,而西凉军应对的是河湟吐蕃地界各部落,也是多高山、深谷的地带。他们要在丛林与山地间学会辩认方向,分辨旗号消息,学习如何获取食物,也要学会制造令人防不胜防的陷阱。在这方面土生土长的蕃人是他们半个师父。

在过去的一个冬天里,赵诚和他的将军们将过去的练兵、行军、布阵与打仗经验进行细致地总结,结合古之《孙子兵法》、《六韬》、《黄石公三略》。包括李继迁地“心知兵要”等编制成册,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六军操典》

练兵虽然辛苦,但军士的士气仍高涨,在新兴的秦国,当兵是一项很不错的职业,普通军士们根本就不会知道对于朝中君王来说,保证粮饷、战马与兵甲、刀箭的供应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军士们生龙活虎,喊着号子从苟梦玉一行人面前高昂着头走过。那此步军则在各级指挥校尉参军的指挥下。用弩炮轰击着远方地目标,石弹撞击目标时发出一声声巨响,大地似乎都在颤抖。更多的人在春寒中,光着膀子练习武艺,这一派火热的大练兵的情景,让宋国使者苟梦玉心中不安。庞大的使团中也有一队宋国禁军军士,那领头的副都指挥使更是心惊肉跳,努力地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势来。

苟梦玉并不认识衞慕。但他却认识秦九,因为秦九脸上的刀疤让他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听说苟大人亲使敝国,吾主亲命本帅率两部万五千人在此恭候多时了。”衞慕将使团引入自己地帅帐。这样的欢迎词决不讨人喜欢。

“将军言重了。”苟梦玉当然不会领这“盛情”,“在下不过是我大宋天朝一小官而已。哪里需要贵主这般劳师动众。早知如此,我朝还不如派一吏前来,以免贵国劳民伤财。”

苟梦玉借机反讽。衞慕脸色一僵。

“看什么看?”秦九突然一声暴喝。

原来是使团中的三位太学生好奇的打量着帐中的角,那里正摆着一个巨大地沙盘。仙人关及蜀地山川、水流、城池、寨堡一目了然,上面插着的一个个白色的小旗上用朱笔写着诸如“仙人关”、“兴元”、“成都”、“重庆”等等兵家重镇的字样,三位太学生从来没见过这样详细又巨大地沙盘,心中骇然,以为秦军的野心昭然若揭,尤其是那地形山川皆细致用心,若没有下大功夫是无法做到的——制作得精不精确,他们也无从得知。

秦九突然的一声暴喝。将三人吓了一大跳。既然不想被别人看到,何必这样明摆着?

“这三人乃临安府太学的三位年轻俊彦,因为贵主前年亲临我临安府时,这三位太学生与贵上相见如故。我朝陛下思虑周全,故而命他们三人同赴中兴府,向贵上问安。”苟梦玉连忙道。

“既然他们是贵朝的使团中人,那就是吾主的客人。只是本帅不和大人是在此地歇息几日,还是立刻北上觐见?”衞慕轻描淡写地说道。

“本使身负皇家钦命。不敢耽搁。愿明日即北上,本使希望将军能派向导。为我等引路。”苟梦玉不敢耽搁。

“这是份内之事。此去中兴府路途仍远,沿途驿站停歇,与杂役交涉及饮食、舟车,皆需有人打理。本帅会派一营骑军持我的令牌为使者大人引路。”衞慕道。

“多谢将军。”苟梦玉拱手称谢。

苟梦玉在衞慕地营中住了一夜,第二天又踏上了北去的路。

既使是陇右,春天的气息已经是极浓,枝头吐出新绿,花蕊在渐次绽放,放眼望去是连绵的群山与森林。始皇帝时的长城遗迹仍在,夏、宋、金各自修筑的寨堡也随处可见,不过却让三位太学生有些失望。

一行人在会州渡过黄河,真正到了河西,眼前的风物为之一变。这裏的春天来得要晚一些,临安此时早已经是早长莺飞地时候,这裏仍残留着冬天地气息。长河已经从冰封中醒来,再一次浩浩荡荡地往东北方向迤逦而去,正是长河落日红霞满天的时候。西风正烈,夹带着北方来地黄沙,让这群远方来的行人有天涯孤旅的感觉。

苟梦玉见多识广,对塞外与江南迥异的风物并不为意。那三位大学生却大开眼界,尤其是他们在渡口边歇息时,正遇到了一群蕃人正在寻仇,那蕃人力量不足,于是就带着一帮妇人冲到仇家。将仇家的房子一把火烧掉。因蕃人认为有敌女兵不祥,在寻仇人气势汹汹地赶过来时,主人家就溜之大吉了。

主人家的屋子就在众人面前熊熊燃烧起来,这让宋国来地客人们目瞪口呆。

“蕃人就是蕃人,鄙陋粗野,不知王法。”钱佑说道,“若是如此私斗盛行,目无法纪。国何以成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