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后示威(1 / 2)

千机皇后 之臻 3224 字 29天前

随着少年君王在政事上的魄力增长,岳氏放权,并约束外戚不得仗势欺人,就连选后一事上,也没有强硬干预。岳家虽然出了岳氏这个太后,但一直谨慎,是以才能让母子关系融洽。可若是岳家不安于人臣呢?若是岳家的势力膨胀到已经威胁皇权呢?甚至,如果岳家不甘人臣密谋造反呢?

太后虽然退居晋宁宫,但余威尚在,宫里人也对她敬重有加,连皇帝都十分照顾她的面子。她有不动而掌控世事的底气,若是岳家亲手被萧洛隽折断呢?那样,没有娘家支持的岳太后,连外戚都管不好的岳太后,还有什么底气呢?

聆音的目光放远,隐有所思,道:“万安侯有一个极为受宠的独子吧?”

淮姨点头,意思不言而喻。若是岳家家中不宁,这个受宠的独子再桀骜不驯被人引导一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做下错事以致后院起火。万安侯的独子,虽然家里管得严,却不学无术,玩世不恭,极好美色。

聆音微微一笑,道:“沈绿衣在京城吗?”

见聆音已经恢复了运筹帷幄的样子,淮姨心裏还是有几分欣慰的,只不过看聆音眼底深处那抹还没有消散殆尽的怅惘,还是觉得有些担心,道:“在的,这几天,我会出宫同她说这事情。她应该知道怎么做。”

而这时,夜色渐渐深浓,原本尚且安静得只有说话的声音,此刻却传来喧哗。抬首朝外看去,宫灯影影绰绰,却是有人在外头对话。

“估计是岳氏过来试探了。”聆音现在连太后也不想对那人称呼,直接用轻蔑的岳氏二字替代,“那我就如她之意,不出去一趟,怎么洗刷她的怀疑之心?”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神里的恨意还是那么炽烈。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再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眼神终于恢复了平静无波,嘴角勾起了弧度。她的眼里染上了讥诮,道:“岳氏诡计多端,我并不相信她口中所说的都是实话……当然不排除她已经猜到我的身份,有些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只为了让我自乱阵脚。否则,也不会在这时候跑来凤兮宫试探了。她想让我在这后宫之中尝遍求不得之苦,想让我被这后宫同化,困守在后宫?她想让我觉得萧洛隽的心裏只有段晨岫,永不可能有我,好让我心灰意冷一蹶不振吗?那注定是不可能的!我会让她知道,皇后毕竟是皇后,是皇上亲封的,是她所不能撼动的人!”

先帝凭着太后的一面之词,用鸩酒赐死母亲,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凭太后的一面之词,便想让自己相信同萧洛隽有血缘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男女同姓,其生不蕃,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兄妹……

她还是抱有最后一分侥幸……

她披了一件外袍,而淮姨为她掌了一盏灯。她走至凤兮宫主殿,高抬着下巴,冷淡道:“何人喧哗?”

“皇后娘娘。”太后身边的林盏姑姑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朝聆音行了一个礼,“太后体谅宫中的各位娘娘,特地让我们分赏一些小玩意儿给各宫。只是不曾想到娘娘已经安歇,打扰娘娘了。”

师出总要有名,虽然时辰已晚,但太后的寿辰,自然是她高兴怎样就怎样做,也没有人计较她在深夜将人吵醒,而且她这裏还是派了林盏姑姑,态度熨帖。

“本宫谢过太后娘娘了。”

聆音笑容满面地将林盏姑姑扶起。她万万没有想到岳太后竟然直接派来身边最得力的姑姑试探她,更要严谨了。

林盏姑姑虽然同先前教习的孙彩姑姑都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但无疑,林盏姑姑同太后的关系更为亲密一点儿。

林盏许久没有见到岳太后发怒,而今天的这场怒意来得莫名,定然同皇后有关。她按捺住心裏的狐疑,细心地打量着聆音,准备回去汇报给太后听。

皇后看上去是一回寝殿就歇息了,脸上虽然带笑,但是表情慵懒,注意力有些不集中,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她穿得十分单薄,可见是听到晋宁宫中派人来,为显示对太后的敬重,匆匆出来,只为了同她道一声谢。

聆音神色如常地接过太后送过来的小玩意儿,命人将这些收起来,又留了林盏姑姑在此处喝了一杯茶,方便林盏姑姑打量她的宫里。

反正她同淮姨用来易容的道具都已经收拾好了,先前穿的白衣服也处理了,抓不出什么证据。至于猜测……猜测是做不了证据的,更何况是岳太后本身理亏,心裏有鬼。

至于淮姨,现在也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一边,低眉顺眼的,就是一个存在感极为薄弱的宫女。

林盏姑姑虽然是奉命而来查探聆音的,但也怕待久了惹猜忌,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她就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聆音的眼线上来,同她说了太后那边闹出来的动静。聆音勾起嘴角一笑,岳氏果然怀疑事情是她动的手脚,也开始怀疑了母亲是她所假扮。只是这些事情被她知道又如何,总归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岳太后也只能够吃哑巴亏。怪力乱神之说若是弄得宫里人心惶惶,那就不是她一贯示于人前的性子了。

而她们两人之间的斗争,也只会默契地在暗中进行,闹开来谁也落不得好。以太后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若是陈年往事被揭发出来,一个处理不好,就算当朝太后也有可能承受不起。

一天情绪过分起伏,聆音有点儿疲惫。她躺在床上,即便精神疲累,身体困乏,还是一夜辗转合不上眼,总是浮现出母亲生前的画面。耳边太后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依然萦绕不绝,她想要驱散,也驱不走。

最终,她还是叹了一口气,披衣而起。她将床头暗柜打开,月光映照下,凤箫静静地置放在暗柜中,这是刚刚淮姨离开寝殿的时候,从袖中掏出来给她的。

那是淮姨扮作小宫女收起凤箫时,趁机偷梁换柱,将假凤箫和真凤箫调换了过来。假凤箫是她前段时间出宫的时候让人仿造的,虽然尺寸上有差别,玉质上也有差别,但是如果不是特别认真去验明真伪,还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她本来是想让聆音破罐子破摔,干脆将这柄凤箫放在公开场合,看看哪个妃嫔看到凤箫的时候表情有异,再做打算。现在聆音却有了更重要的用途。

凤箫凤箫,和龙吟便能够让人重生。

不管希望多么渺茫,聆音都愿意试一试。

那时候,她会带着母亲走遍天下,阅尽山河风光,而那些想要阻碍他们的人,再也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只是从前凤箫在她的手中,只以为是普通的玉箫而已。此刻发现是凤箫之后,她细细地端详起来。

她拿过凤箫,唇凑了上去,轻轻地吹了一小会儿。凤箫的声音低沉,如泣如诉。她通晓音律,不多时,就听出了凤箫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其中。

所以……这就是凤箫遇风,而没有凤鸣声的缘由吗?她纤长的手指触摸遍了凤箫,却一无所获,想必是凤箫里有什么机关,她决定改日再同淮姨细细研究。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渐渐陷入了梦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不过所幸凤兮宫以她为尊,此刻又是在孕中,酣睡些也无妨。

岳太后那边,倒是非常默契地将昨晚的事情给遮掩了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不过,对凤兮宫这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隔了两日,聆音晨起的时候,听到岳太后亲自驾临凤兮宫。她有些惊讶,没想到岳太后这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她的身上。

虽然从邵贵妃跑来兴师问罪又铩羽而归后,后宫的妃嫔除了江怀薇之外,其余的皆不敢来凤兮宫扰她的清静。但是到了太后这,来凤兮宫看望儿媳,同萧洛隽那边知会一声也便差不多了,断然不会受到阻拦。

岳太后脖颈上那日被聆音掐出来的淤痕,用了宫中秘制的消除疤痕膏药,又上了一层粉,如今已看不出来了。但她的眼睛之下带着些许乌青,寿宴当晚聆音那一闹,让她接连两个晚上失眠,闭上眼睛,就浮现出虞则琬的样子。

岳太后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慈祥的笑容,像是真对聆音这个后辈慈爱有加。若非聆音清楚地见证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恐怕也要被她的表象再度迷惑,觉得岳太后是真心实意在为她着想。

也不知道岳太后凭借着这份精湛的演技,瞒过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的性命,才混到一朝太后的这个地位。

岳太后拉着聆音的手,无限亲昵地开口道:“说来哀家应该早点来这边看望你的,一直怕扰了皇后的清静。想当初我同你的姑姑长极公主也是金兰之交,无话不谈。只是后来入主东宫,你姑姑又隐居在浅沫山,这才淡了情谊。昨夜忽梦到你的姑姑,又想到了你乃是自小养在长极公主的名下。若是先帝还在,恐怕还会你封个郡主呢。”

岳太后说话间,这又是托梦又是郡主的,句句带着锋芒。聆音仿若没有听到话语中的讥讽,脸上挂着更灿烂的笑容,仿佛小辈对长辈突如其来的关怀受宠若惊有点儿无所适从,又欣喜若狂。她手忙脚乱地让人给岳太后奉茶上点心,恨不得将凤兮宫最好的东西呈上来给岳太后。

“你我之间便不必见外了。瞧瞧这模样,这些日子,比最初进宫那段时间,消瘦不少。怪不得啊,你姑姑托梦嗔怪我了。”岳太后伸手,亲昵地在聆音的脸颊上碰了碰。

聆音自然是不怕她的触碰,淮姨的这一手易容术,尤其是她脸上的这副面具,若非是用特制的药水擦拭,基本上是不可能被取下来的。

聆音道:“母后能来凤兮宫,便是蓬荜生辉了。也不知道母后的梦中,家姑是何模样,应该是山花烂漫、年华正好吧?”

岳太后笑得更灿烂了:“可不是嘛!风华绝代,你姑姑当年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年,让多少人倾心。就连先帝年少轻狂的时候,也对你姑姑念念不忘。”

她细细端详着聆音的容貌,笑道:“你呀,也就这双眼睛像极了你姑姑,否则的话……那将是后宫三千粉黛无颜色,整个后宫的芳华尽了。”

聆音丝毫不避让地让岳太后打量,脸上始终挂着相宜的笑容,心裏有点儿不清楚这岳太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看到岳太后命人送来的各种赏赐,心裏有几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