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跟我说。”说这话的时候,徐沂正挽着袖子按摩褚恬的胳膊。
“我不信。”她翘起手指,一挠他的小臂,“难道还是你心灵感应到的?”说着她自己都想笑出来。
“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以后发生类似的事,要第一时间跟我说。记住了么?”
难得听他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褚恬笑了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未说完,就见徐沂突然抬头,眼睛直盯着她,撇了下嘴,憋屈地改口:“记住了。只是跟你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能回来?”
“至少我可以安排,掌握一切情况。”不会像一开始见到她那样,手足无措地话都说不出来。
褚恬见他如此认真,觉得他有些紧张过度。不过心裏还是很高兴的,她知道她没法当个贤惠知理的好军嫂了,因为她太依赖这个男人,也想在生病的时候有他在身边可以撒撒娇。
“好吧——”褚恬答应地有点勉强,又引来徐沂的注视。就在他以为她还要找什么借口的时候,只听她说,“那我能不能把头发解开?这样太难看了点。”
徐沂:“……”
长这么大,他真没见过比他老婆更爱漂亮的人了。
伸手在褚恬脑门上崩了一下,惹得她一声惊呼,怒瞪他一眼后,徐沂才扯了下嘴角,给她解开了头发,让乌黑柔顺的黑发铺了下来。
褚恬看着她家男人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微弯,翘出得意的弧度。
输液的过程漫长而无聊,没多久,褚恬就睡着了。
房 间里就此安静下来,徐沂坐在一旁,打量着她的睡颜。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只是脸色看着不如之前好了,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大概是住院这几天休息不 好,熬出来的。低头丈量着她的手腕,他总觉得比上次握住的时候细了些。或许是错觉吧,但徐沂清楚,她这次是受罪了。握紧她的手,一时间他心绪万千。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嗡嗡地声音很大,徐沂迅速拿起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回头见褚恬睡得正好,才站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喂?徐沂吗?我是方哲啊,你今儿上午给我打电话了?”方大军医洪亮的嗓门传了过来,“昨晚上刚值完夜班,今儿白天睡觉,手机静音就没听见。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徐沂走远了几步。
“得了吧,是想问孟凡的情况吧?”方哲笑了两声,“她这段时间身体比之前好了一些,精神方面还是老样子,受不了刺|激。”
“治疗了这么几年,为什么没一点好转?”徐沂有种莫名的焦躁。
方哲听出他话中带有的情绪,也有点无奈:“身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我比你更感到挫败。”
徐沂沉默几秒:“对不起。”
“没事。”方哲安慰他,“我理解你,不过这事儿急不得,毕竟她的病灶是在心裏。”
徐沂紧抿唇,许久才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徐沂微眯着眼,看向远处。
方哲的一通电话让他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烦乱了起来,他刚刚有些失态,不该对方哲发火,毕竟他接手孟凡才不过半年。然而不知怎么,就是耐不住火气。就想忽然发现眼前一切糟透了,他不想忍,想发泄。
手机又响了,徐沂看了眼来电显示,微怔。看着号码,他由衷地不想接。
似乎对方明白他此刻躲避的心理,挂断之后没隔几秒嗡声又嚣张的响起,徐沂只好接通,喂字尚未说出口,就听见那边说:“终于接电话了啊?还不错,我以为你跟你那高贵的妈一起当起了缩头乌龟了呢——”
尖利逼人的女声从那头传来,似是有人拦着她不让她打电话,她回头说了句你给我放手之后,继续对着徐沂说:“怎么?当初不知道是谁巴不得凡凡赶紧嫁到你们家,现在她身体不行了,你们就像甩包袱一样想把她丢了就不管了?我跟你说徐沂,没那么好的事儿!”
“伯母——”徐沂开口打断女人的话,“我没想躲。”
“那为什么你都不愿意来看看凡凡?你们一家害她成这个样子,你还有没有良心!”说完那头像是又有人拉扯了她一样,女人避开电话跟那人吵了几句后,只听嘭的一道关门声响起。
徐沂轻抚有些抽痛的额角,他紧闭了下双眼,又睁开:“伯母,我想之前已经跟您说的很清楚,我不能再见孟凡。一来是她看见我时情绪总是非常不稳定,二来是——”
“胡扯!”女人愤怒之极地打断他的话,“如果你们肯对她好一点,她定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
咄咄逼人到如此地步,徐沂心知自己已经无法跟她交谈了。犹豫了下,他掐断了电话。
耳边复又响起一阵嗡嗡声,看着窗外灼目的日光,徐沂觉得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