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问道:“那么,开户需要什么证件吗?”
一听渡边长雄这么说,女职员笑得似乎更甜了。要知道,像她们这样的职员,基本上都是靠客户来赚钱的。只要有一个客户在她手里开户,银行就会根据客户存款的多少会给她一定比例的奖金。而自己眼前的渡边长雄看起来风度翩翩,估计应该是个有钱人,而有钱人在银行职员的脑子里早就和“大客户”画上了等号。
“只要有您的护照或是移民证就可以办理啦。”那个女职员很是欣喜,飞快地从一边拿过一张表格来,殷勤地说道,“再填一张表格……当然,我们也可以帮您代填的。”
“哦……”渡边长雄下意识的用手指头在柜台上点了点,思索片刻,说道,“还是我自己填吧。”
很快渡边长雄就办理完了开户手续,女职员毕恭毕敬把新办好的存折交到这位“大客户”手里,然后哈腰点头,笑道:“谢谢您,先生!”
渡边长雄也很有礼貌地回了一个笑脸,返身缓步走出了银行的大门。
“为什么银行里找不到他们的蛛丝马迹呢?”
“吉野”居酒屋里,渡边长雄回味着他和那位女交易员交谈时的每一个细节: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她那因为虚弱而经常闭上的美丽双眼、她那因为伤痛而经常微蹙的眉头、她那轻微的话语、急促的气息牵动着渡边长雄的每一根神经——我怎么一看到她的眼睛就想起了那个支 那女人?我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该死!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支 那女人!”渡边长雄心里有些猝不及防的棘手,尽管自己已经很是努力地在避免了,但潜意识里的那种感觉却还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渡边长雄的心里很是懊恼,又有些不知所措,他那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在心里说“而且她居然还是一个女贼!”
渡边长雄恶狠狠地咬下一块烤鳗,似乎他口中正被快速咀嚼的不是一块鳗鱼的肉,而是那个名叫白璐瑶的支 那女人身上某个部位——随便哪个部位都行——没有欲望,只有愤怒和失望——他,渡边长雄所爱慕的女人,怎么能是一个无耻的、盗窃了大日本帝国财富的贼!
他感觉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说:“忘了她、蔑视她,她是一只下贱的支 那母狗!不值得你去付出爱情!”
“忘了她、蔑视她,她是一只下贱的支 那母狗!不值得你去付出爱情!”
这个声音还没从渡边长雄的脑海中消失,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从他心底响起:“不,她这么美丽、这么柔弱,她是个弱者,既然没有死成就应该求生。她需要的是我的保护,我怎么能鄙视她、抛弃她?!”
这时,白璐瑶那雪白粉 嫩明艳照人的脸庞又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浮现,渡边长雄的心忍不住软了。
但要重新燃起自己对一个令人憎恶的小偷的爱意又岂会一件容易的事?
小偷、爱人……爱人、小偷……叛徒、爱人……爱人、小偷的选择题在渡边长雄的心头往复盘旋,他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猛的,渡边长雄抓起桌上的酒瓶使出全身的劲向前掷去,砸在面前的玻璃窗上。刹那间,酒瓶和玻璃齐碎、雨水和残酒同飞。早春寒冷的晚风立刻伴着雨滴一起飞进窗来,渡边长雄自顾自地伏在桌上痛哭了起来。
闻声而来的老板娘,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但随即便镇定下来——开酒馆的还没有见过喝醉酒的吗?这样酒后砸场子的情形自己可识见得多啦,更何况面前这位发酒疯的人又是自己店里的熟客——日本领事馆的帅哥,她连忙走上前去,温言渡边长雄:“渡边桑,时间已经不早啦,您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哪知渡边长雄却跳起来,一把揪住老板娘的前襟——老板娘心里顿时“嗝登”一下,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完了,这平日里看似挺斯文的一个人,怎么也和那些小瘪三一样的动起了粗。”
见渡边长雄揪住自己并不说话,那眼神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老板娘悬的心稍稍的放了下来,自己在日本领事馆旁边开这居酒屋,本来就是指望着要靠着这帮人日本人吃饭的,只要生意能做下去,被这帮家伙吓一吓,就忍一忍吧,更何况,眼前的这位渡边长雄平日里也是文质彬彬,很有礼貌,今日莫非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想到这里,老板娘努力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渡边桑!渡边桑!”
渡边长雄回转过神,有些绝望地松开了手,问道:“我该怎么做?告诉我,请你告诉我,”
老板娘长出了一口气:“一个酒瓶三毛钱,一块窗户玻璃两块钱,加上你喝了这么久的酒菜钱……咦,算了,你是老客,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你就只要付给我十五块日元的酒菜钱就行了!”
走出“吉野”居酒屋,外面的雨好像又下得更大了。
渡边长雄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冒着大雨又跑到了武昌路口那个女交易员所在的医院。雨很大,尽管穿了件风雨衣,但渡边长雄赶到医院时仍然还是被雨浇了个透湿。
加护病房门口的走廊里,亮着一盏暗淡昏黄的灯。值班的护士用一种诧异的眼光看着落汤鸡似的湿漉漉地渡边长雄,渡边长雄只当没看见他们。他劲直走到加护病房的门口,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渡边长雄望见病床上头部缠满雪白绷带的女交易员正在梦乡。绷带里,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上,还是那样的恬静、安祥……(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