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可怜也不能成为杀人的借口!”甄意忍不住大声,“这世上很多人都过得很辛苦,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去杀人。而且杨姿你扪心自问,你在乎的究竟是淮如,还是你自己的名声?”
杨姿一怔。
“杨姿,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甄意缓缓问,“你为陌生人哭过吗?为你的当事人哭过吗?”
杨姿不解。
“你知道怜悯真正的意思吗?看到无辜的人惨死,看到年迈的母亲流泪,你会心疼心酸吗,即使你不认识他们?”
杨姿辩驳:“我并不像你那样爱哭。”
“不是。人应该对自己坚强,对别人,却要有一颗柔软的心,有一颗会落泪的心。而你,刚好相反。”甄意说,“从以前到现在,每个案子你重视的都是社会关注度。你只想怎么成名,就像这次,你根本没有想尽办法为淮如辩护。那卷胶带的照片,控方提前把现场的细节给你。你却没注意。我拿它当证据时,你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杨姿咬牙不语。
“上法庭时,你的心情是什么?在镜头前表现?呵,”甄意笑了一声,“知道我的心情吗?为我的当事人辩护,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绝不余留任何一丝力气,也绝不放弃任何一点希望。我的背后只有我的当事人。你呢?你的背后全是镁光灯。淮如选你做辩护人,她看错人了。”
杨姿脸红耳赤,扯扯嘴角,道:“我现在就是在为她争取。”
“律师的作用在庭上。”甄意声音冷了,“杨姿,如果今天淮如的辩护人是像尹铎那种程度的,这场官司淮如不会输得一泻千里。今天我的表现有一半是你成就的。”
杨姿脸色白了:“我只是在努力,想和你一样。”
“不一样。杨姿,我们不一样。你永远都不会和我一样。因为……”她拉开门离开,声音淡漠,轻蔑,“和我比,你差远了。”
再度开庭,旁听席上依旧挤满民众和媒体。秩序井然,鸦雀无声。
人们脸上没了对淮如的同情。过去的那么多天里,淮如频繁接受各种媒体采访,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之前她有多可怜,此刻就有多可恨。
杨姿如芒在背,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到众人森森的寒意,她脚发软,努力站起身,声音没什么底气,说:“我的当事人淮如承认日记和其他证据的有效性。放弃请字迹专家鉴定。”
话音一落,满场哗然。
杨姿咬咬后牙槽,做最后的挣扎:“林警官中枪后两小时警察才到,剩下的人质不具备劝服许莫回心转意的能力。林警官本就失血过多,会在短时间内死去。我的当事人杀死的是一个必死之人,我方申请减刑。”
“反对!”甄意唰地起身,语出带风,毫不留情,“许莫的开枪和淮如的动刀,两者是共同行为。举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两个银行抢劫犯开枪杀死警衞,究竟是谁的子弹杀了他,不重要。因为共犯的两个劫匪都要为他的死亡负责!这个案子里,淮如作为许莫的共犯,和许莫一样要为林警官的死负责。更有甚之,许莫开枪后林警官身上的伤势还有变量,可淮如造成林警官的即刻死亡。她挖人心脏的行为极端恶劣。罪不可赦。控方坚决要求判终身监禁。”
“你……”杨姿想反驳,可她立在所有人敌视的目光,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最终,法官宣布休庭,陪审团退下商议。
等待的时间里,法庭上的人群渐渐焦灼,气氛一度点燃。所有人都引颈以待,忐忑张望,期待着最后宣判。直到法官和陪审员再次走上法庭,窃窃私语的庭上瞬间安静,众人的目光全聚焦在一个点上。
法官敲法槌,寂静无声。
“全体起立!”
庭中央,被告席上,旁听席上,不同着装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哗哗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