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痛得不可能再好了,她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不!”她大哭,剧烈挣扎中,手里的刀割伤了言格的手臂。她猛地一怔,手一松,刀砸在地上叮叮咚咚。她盯着言格手上一大道口子和流淌的鲜血,忽然就止了歇斯底里,眼泪吧嗒吧嗒,寂静无声地砸落。
“甄意,我没事。”言格扶住她的肩膀,稍稍蹲下来,目光和她平齐,“只是小伤,不要怕,甄意。我没关系的。”
他的眼眸那样深邃宽容,声音那样温和平静,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她呆呆的,安静了,一动不动。
“没关系吗?”厉佑被护工捆绑着,幸灾乐祸地笑,“言格,她失控了,行尸走肉。你要一辈子这样照顾她?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她一发疯就给她催眠?”
言格淡淡看他一眼,仿佛看一团空气,对护工道:“把他关好。”工作,命令,不带任何情绪。
历佑再度被他漠视。他不知道是因为当时言格昏迷无知觉,还是他心裏太过超然干净。
言格只看甄意。她眼眸静默,浑身是伤。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一道口子早在冷风里结痂,脖子上几条勒痕,T恤上满是尘土,手上全是血,脚下更是鲜血弥漫。
他的心沉闷至极,把她打横抱起去他的工作室。
他把她放在桌上,给她清洗伤口贴纱布。清理脚板心时,她脚下全是碎玻璃渣,混杂着血,像只血淋林的刺猬。
他有一瞬间无法呼吸,轻吸一口气,拿镊子给她拔碎玻璃。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眼眶湿了。
分明知道她此刻已感受不到疼痛,他还是轻轻给她吹气,生怕弄疼她。
“言格。”她忽然发声,面无表情,“我要回家。”
言格一怔,抬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了。
她异常平静,黑眼睛寂静而清澈,死板地重复:“我要回家。我要回言格的家里去。”
他知道现在的她,是甄意。
全城都在找她,此刻她过不了关卡。但……他拿纱布给她包好脚掌,应道,“好。”
九溪言庄。
夜风清瑟,无边落叶。
南侧一处庭院的木楼里,灯光蒙胧,照映出雕花窗户上一幅幅古典水墨画。这楼像一只古风灯笼,清幽雅致,在夜里散着葳蕤的柔光。
甄意蜷在客厅的小榻上,裹在毛毯里,露出缠着纱布的手臂和脚掌。她睁着眼睛,一瞬不眨盯着言格,目光笔直,用力,像坚守着某件不能丢失的珍宝。
言格抚她的额头,她没有抵触也没有退缩,对他完全无戒备。
过关回来的路上,她没说话,也没动静,只是缩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不肯松开。或许很累,却不肯闭眼睛,仿佛生怕一松手一闭眼,他就不见。
到了他的家,她才终于安心。抱她下车时,她舒了一口气:“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