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变生不测命危急(2 / 2)

倾城别传 李李翔 3142 字 1个月前

秋开雨没有问她为什么回不了故园,他自己连故园也没有。只是看着泣涕涟涟的谢芳菲,不能言语。突然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仿佛有什么在他心裏留下某种异样的东西,无声无息,无影无形,无论他怎么理智,怎么挣扎,怎么心硬如铁,仍然不能抗拒,就这样深入骨髓,最终在心底生根发芽。

谢芳菲独自感伤了一会,等到清醒明白过来时,早就不见秋开雨了。自己想了想,觉得怪没意思的,无缘无故地哭个稀里糊涂,简直让别人笑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走回房间了。

谢芳菲自此倒是忽然转了性子,很少再去下面发狠地赌钱了。秋开雨五天后推开谢芳菲的房门的时候,谢芳菲竟然抱着一本书在看。秋开雨颇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淡淡说:“芳菲居然会看这类令人头痛的书!”谢芳菲将手里的古书一把扔在桌子上,站起来伸懒腰说:“秋兄也有点忒小瞧芳菲了。芳菲好歹还知道要做好自己应做的功课啊。所以看一看什么权变、谋篇,还有什么王霸、君论、臣道那也是应该的。”

其实早就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只不过赌钱老是输,玩得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一时还觉得新鲜,过后也腻烦了。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接近雍州,她唯有坐以待毙,毫无办法。只好看这些不知所云的有字天书。因为船舱的书房里没有其他有意思的书籍,全是有关兵法治理的着作。不知这裏的主人究竟抱有怎样的野心。

谢芳菲装作随意地问:“这些书都是你的吗?”秋开雨仍旧隔得远远地站着,没有走过来,回答说:“不错。你若想看,秋某有得是。船舱下面还有许多,你要的话我让人给你拿过来。”谢芳菲心想我看这类书干吗?又不准备封侯拜相!大有野心的是你自己吧!

连忙笑着阻止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想到自然会自己下去拿!”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史、外传之类的有趣一些的书。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重新将桌子上的书给捡起来,装作埋头苦读的样子。半晌见秋开雨还站立在那里,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不由得叹口气,这是人家的地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己哪有资格赶人哪!

谢芳菲自认为是猜不中秋开雨飘忽难测的心思的,而且想都没有想过要去猜测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邪君”的心思。看了看他不知道要继续站到什么时候,于是问:“秋兄,船下一站靠岸的时候,我能不能上岸去?”

秋开雨似乎才回过神来,想起前车之鉴,说:“芳菲姑娘似乎忘了第一次你是怎么从秋某手里逃出来的。”谢芳菲尴尬地咳嗽一下,忙说:“那完全是不得已,一场误会而已,一场误会而已。现在不是已经雨过天晴了吗?再说,人生地不熟,想逃也没地方逃,我不过想上岸透透气而已,以后——恐怕没多少机会透透气了。”声音黯然,一旦交出太月令,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不交,秋开雨有得是叫自己生不如死的方法。

秋开雨没有多说话,只是盯着谢芳菲看。谢芳菲怕他误认为自己有不良的企图,赶紧解释说:“秋兄如果不放心的话,就让水左使在一旁陪着芳菲怎么样?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芳菲当然是聪明地待在秋兄的身边比较好。天下战乱迭起,世道人心不古啊,芳菲当然不会做这么危险又不智的事情!”

秋开雨听到她无意中说出来的“芳菲当然是聪明地待在秋兄的身边比较好”,虽然完全是有口无心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可是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立马就好起来,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想了想有左云在一旁看着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于是点头同意说:“等船到了武昌,我们需要停留半天,你再上岸吧。别妄想逃跑,对你没好处的。”

谢芳菲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听了秋开雨前面的话,本来不再抱希望了,没有料到秋开雨今天如此好说话,竟然连落地还钱这种事也不做,一口就答允下来。早知如此,就应该趁机问一些有用的事情。可是机会稍纵即逝。

谢芳菲一脸激动地问身边的秋开雨:“秋兄,前面就是武昌城吗?终于到武昌了吗?”秋开雨没有回答这种不屑无聊的问题。谢芳菲口里直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今天的酷刑总算是满了。”在旁边手舞足蹈。

谢芳菲继续兴奋地大声说:“秋兄,到了武昌我一定要吃武昌鱼!”秋开雨奇怪地看着她问:“芳菲为什么一定要吃武昌鱼?”谢芳菲笑着哼唱:“才饮建康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配的当然是流行的《水调歌头》的曲调。哼完笑说:“怎么样?秋兄,没有听过吧。这是我们家乡流行的新鲜小调,不过让我稍微窜改了一下歌词而已。”

听在秋开雨的耳里又是另外一番旖旎缠绵的情调,尽管歌词恢弘有气势。谢芳菲仍旧在一边顾自地说:“等一下左兄带我上岸的时候,我就要亲自去买武昌鱼。买来用水养着,以后叫厨房里的丫头小厮慢慢做着吃。省得吃那些干豆腐、咸菜吃得差点没有吐出来,迟早要营养不良而亡。”迫不及待地要上岸。

谢芳菲当真拉着左云在鱼市里转悠,看了半天摇头说:“这裏的鱼不好,不新鲜,买回去养不了几天就死了。不如我们去码头上看看去,一定有又新鲜又便宜的卖!”左云在旁边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说:“芳菲姑娘,我看这鱼都一样,买了尽快回去吧。”谢芳菲当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恐怕他对自己也不放心得很。微微有些生气地说:“我为什么要尽快回去!我在那条破船上待了快一个月了,再待下去不死也要疯了!现在出来买一些东西瞧一瞧,看一看难道还不行?”左云仍旧不为所动地说:“这些东西交给下人来做就好了,谢姑娘没有必要亲自动手。”

谢芳菲差点没有让他这句话给噎死!交给下人的话,那她还出来干吗!强横地说:“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码头。就连秋开雨也同意了我出来,你最好是不要跟来!”说着就往前面走,左云又不能对她动粗,只好跟在她后面。

秋开雨他们的船是泊在城南的码头,而谢芳菲要去的是城西的码头,也怪不得左云暗自担心。其实谢芳菲就是故意的,反正她也跑不了,暗地里添乱以泄心头之恨。最好等她回来,那条破船已经开走了,其实心裏也清楚这完全是白日做梦,头脑发昏。

谢芳菲正在和一个老渔夫讨价还价,不亦乐乎。那老渔夫说:“姑娘,你看这鱼多大多新鲜啊!是老头早上刚打回来的,卖的和市场上是一个价。价钱要是再低的话,老头就没法活了。”谢芳菲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忍心继续压低价格了,其实这价格远比市场上的要高。不过自己一看就知道不是成心来买鱼的人,从来没有来买鱼的人身后还跟着侍衞的。谢芳菲心想算了吧,反正不用自己掏钱,乐得大方。对卖鱼的老头笑着说:“那行,你这些我全都要了。”转过身对身后正发愣的左云说,“左兄,你来付钱!”左云不解问:“芳菲姑娘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鱼?”谢芳菲心裏说:因为不要自己的钱又有随身的苦力。嘴上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吃啊!”

左云一脸无奈地提着一大袋的武昌鱼从码头上上来,谢芳菲在前面得意得不行。忽然横地里一掌向谢芳菲毫无预警地扫过来,谢芳菲还来不及闪躲就无声地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左云冷脸看着前面的人,面无表情地说:“师兄!”担心地看了看地下的谢芳菲,知道还没有死,可是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情况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