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幕(1 / 1)

青春歌舞伎 樚铳妤Ε 1551 字 2022-12-16

田中渡子找他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打从一开始,这个女生就给他危险的印象。不过除了唐臼之外,大概没有其他人发觉。班上同学不知道,社团里和她很要好的水帆不知道,老师、学长姊也都不知道,渡子的伪装就是这么完美。唐臼其实也没有把握说她一定隐藏了什么,只是隐约感觉不对劲。渡子的个性温和,不会太抢锋头,但是该提出主张的时候会明确说出来,并且能够理解对方的感受和立场,遇到纠纷还会主动担任调解的角色──田中渡子就是这样的女生。在唐臼看来,她未免太懂事。太懂事也没关系,也许有人怀著自恋的心态,喜欢这样的自己,不过他感觉渡子不太一样,她或许甚至厌恶自己。唐臼也很难说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就在勾心斗角的女孩子堆当中长大,为了避免被卷入她们的权力斗争,因此很仔细地观察她们,遇到麻烦人物便会及早远离,要不然连他自己的立场都会变得艰难。渡子在正式演出前夕来找他的时候,唐臼自幼培养的直觉对他发出警报:「危险,小心一点。」……当时是不是应该乾脆装作不在家呢?不过,现在才想到也已经太晚。唐臼虽然有不祥的预感,还是去见了渡子。他被叫到公车站,在大雨中撑著伞和她说话。渡子一开始告诉他,来栖社长竟然卑鄙地欺骗他们。这一瞬间,唐臼内心的疑惑获得肯定。说谎的不是来栖社长,是这个女人。如果换成总是和社长在一起、沉默寡言的村濑学长,或许还有可能欺骗他们,但是来栖社长心中想的事全都会显露在脸上,不可能说谎。更何况这个谎言还在正式演出的前一天被揭穿,未免太巧了。──你在骗人吧?他很直接地质问。渡子露出受伤的表情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唐臼虽然觉得公演前一天和她发生争执会很麻烦,但他无法再沉默下去。刀真一定也被骗了。刀真这个人虽然固执己见,但很容易相信人;虽然喜欢抱怨,但被人拜托就很难拒绝……像刀真那样的个性,一定无法看穿渡子的谎言。──你之前不是就提议过要杯葛公演?你还没放弃吧?所以才编这种谎言来骗我们。──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要不然也可以当场打电话给社长。啊,你是不是觉得社长一定会否认?那也可以问浅葱学姊吧?渡子深深低头,一动也不动。她并不是感到受伤,而是避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内心则盘算著该怎么办。结论很快就出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渡子脸上带著唐臼没看过的笑容。──唐臼,你的直觉真敏锐。她的表情是露骨的奸笑。──没错。我讨厌被卷入麻烦。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所以你明天就照平常那样上台演戏。今后你如果真的不喜欢这个社团,自己退社就好。──哇,你真温柔,不过我不会退出。──你这人……──我不是指社团,而是杯葛行动。唐臼,你明天也得跟我们一起杯葛公演。──我说过不要了。──你一定会参加。因为,如果你不参加,我就要抖出很多事情。──啊?──我要把你隐藏的秘密都告诉大家。她露出娇媚而做作的笑容,让唐臼感到毛骨悚然。──我不会利用学校的地下网站或匿名投稿之类的卑鄙手段,因为也没必要匿名啊。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一年二班的唐臼猛同学在国中时是多么迷人的王子。网路真可怕,一般人过去的照片和影片都可以在网路上找到不少。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有爸爸妈妈会在脸书上秀自己小孩的照片,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取得小孩的同意?影片分享网站也一样,有些人没搞清楚状况就将影片上传,真是危险。他们以为只有亲朋好友会看到……还把比赛的影片都放上去。对不对?她歪著头徵询同意,唐臼哑口无言。王子,比赛,影片……影片该不会是指那段影片吧?不可能,应该都已经消失才对,唐臼的双亲也说他们要求影片分享网站删除了。──我有自己的电脑,照片和影片都存在电脑里。所以……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唐臼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揍女生。过去无论是遇到多麻烦、多难缠、多烦人的对象,他都不曾产生想揍女生的冲动……只有这次不一样。唐臼必须绞尽所有理性,才能压下拳头。──就这样,拜托你啰。她临走之际的台词带著从容不迫的口吻,就好像上司对属下很自然地下达指令。唐臼虽然懊恼到睡不著觉,但确实无法违逆渡子。他听从渡子的话,放弃演出。他对歌舞伎并没有兴趣。之所以加入歌舞伎同好会,是因为替他收养猫的刀真拜托他。他在迎新会那天刚好请假,所以没有看到学长姊的表演。他对服装和小道具有些兴趣,因此原本打算帮忙这方面的工作,并没有想要站上舞台……事实上他宁可不要上台。不论是什么样的舞台,他都能够理解站在上面的紧张与兴奋,也因此觉得自己不可能再站上去。舞台。那个特别的场所。唐臼并不打算替来栖社长撑腰。看到他面对学弟妹的软弱态度,唐臼有时会感到烦躁。不过,他还是能充分感受到来栖社长对歌舞伎的热爱。这次的杯葛行动想必会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而他身为社长的责任也会遭到追究。因此,唐臼决定去会场看看。他并不是感到怜悯,只是觉得应该告诉来栖社长:「这不是你的问题。」照这个情况发展,他会觉得自己太过卑鄙而自我厌恶。渡子虽然叫他不要去,但反正义演也取消了,她应该没什么好抱怨的。到头来,渡子究竟想做什么?她一开始就打算让新生公演被迫取消,这点唐臼已经知道了,但理由是什么?她为什么要做如此麻烦的事?她那么讨厌歌舞伎同好会,一开始别参加就好。或者是她与来栖社长有什么私人恩怨?不论如何,反正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他搭上公车,在公演预定时间过了三十分钟之后到达社福中心的会场。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唐臼边想边进入社福中心内。一楼的大厅空无一人,会不会是因为演出取消,观众都回去了?「哎呀,你是河内山高中的学生吗?」唐臼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到一个牵著小男孩的老人。七、八岁的男孩坦率地表达惊讶:「阿公,这个人没有眉毛!」唐臼不禁用右手遮住眉毛的部位。他在搬到东京时剃掉眉毛,这是因为想要和过去的自己诀别,再加上对自己的长相抱持著自卑感的缘故。「没关系,阿俊,偶尔也会遇到没有眉毛的人。你是来看歌舞伎的吧?在二楼电影室。已经开始了,快点过去吧。」「……什么?已经开始了?」「是啊,而且表演很精采。我是因为孙子没办法忍耐要上厕所,所以才……喂,阿俊!你要去哪里!」被称作阿俊的男孩松开祖父的手径自跑走,边喊著「歌舞伎、歌舞伎」边爬上楼梯。这时,唐臼听到掌声和欢呼声。不会吧?他屏住气息。他们在演戏?在舞台上?可是没有一年级生,也没有戏服。唐臼虽然感到疑惑,但也跑上阶梯。他一步跨过两阶,飞也似地跑上楼梯,转眼就超过小男孩,直奔电影室。他在门口只迟疑一点八秒,然后偷偷打开门。一开始只看到人群的背影,站著看的观众很多,唐臼从人群之间的缝隙偷偷窥探舞台上……「六十余州无藏身之地,盗贼首领──」他感到心脏剧烈跳动。「日本駄右卫门!」声音相当沉重,但也非常响亮。观众发出欢呼声,有人在喊:「花峰屋!」这是怎么回事?不,看就知道了,其实很明白,那个人是丹羽花满。真高大,他原本就长得很高,但现在看起来比平常更高大。「其次是江之岛岩本院稚儿出身──」浅葱芳饰演弁天小僧,拿著伞的模样很有架势,背脊挺直,身体重心相当稳定。伞──不是番伞,而是塑胶伞。到处都有卖的透明塑胶伞上写著「白浪」,大概是在仓促中用奇异笔写的……不过字体却有模有样。扛在肩膀上的伞俐落地转动。她重重踏出一步。因为没有穿木屐,所以不会发出「铿!」的声音,但还是看得出她浑身充满力量。「生长于岛上,名为弁天小僧菊之助!」又是喝采,聚集在社福中心的观众都高兴地拍手。「再下来是月之武藏江户出身──」这是二年级的数马克己。他平常不是很引人注目,站在舞台上却有不输给其他学长姊的安定感。声音很好听,口齿也很清晰,很容易〔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