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她的手，她扬起下巴与我对视。凛冽的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仇恨。

“阿汐，为什么，为什么选她？！你告诉我，为什么选她！”

许薇趴在地上，脸埋进胳膊里，我看见她的肩胛微微地起伏，听不见她发出的任何声音。

“为什么？你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三十岁的泼妇都比你有修养！”

把她狠狠地甩到一边，我蹲下身想拉许薇起来，她不动，我抱她，手被她打开。

我知道，周围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冯乐站在一边，挑衅而得意地笑。

我终于把许薇抱了起来，走到她面前。

“好，我看得很清楚，你笑得很开心！这是你自找的。以后我再不欠你冯乐的，你也不要拿奶奶出来说事，她老人家看见自己孙女这样对待别人家女孩儿想必不会比我好受。这件事我现在不想追究，你最好祈祷许薇她没事。”

乳白的豆浆沾湿了我的白色衬衫，打湿了许薇的头发，结成一缕一缕的，耷拉在我的胸口上，我看不见她的脸，她把脸使劲藏在我的胳膊窝里。但我明白，这对她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我抱着她，一步步往家里走，一步泪一步痛。

我努力地想要她快乐，而带给她的，却是这样的伤害。

“对不起许薇，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

背后是冯乐的叫嚣。

“你这算什么，臭阿汐！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从来都没有抱过我！没错，我打了她，可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我反应会这么激烈？”

我没有回答她，甚至当这句话是风，从我耳边吹过，不留痕迹。

我只是很遗憾，我和她，就这样结束了，干净利索。我虽然惋惜，但也只能这么做。我对她的放纵，已经到头了。

我把许薇放进沙发，她迅速钻出我的怀抱，蜷进沙发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无论我怎么说，她就是不抬头看我一眼，也不张口说一句话。

我沮丧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许薇，你别这样好不好。你一直是那么要强的女生，怎么就这样轻易地让自己的心受到伤害，就这样认输？！”

这一次，她终于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阿汐，连你也认为我是那么要强的女生吗？”

她的眼神，沉寂，就像死灰。

我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于是咆哮起来：“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比钢铁还耐锻压？所以谁都欺负我，谁都不关心我，不认为我也会受到伤害，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不会留下痕迹，像云烟一样下一秒就消散了？！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好玩，兴起了就玩一玩，看我笑看我哭，好像看猴子在表演？是不是我就那么不重要，我活该像一根草，任你们践踏欺侮，不该有一丝反抗？因为我根本就不该有感觉？”

她把抱枕全朝我扔了过来，实在没扔的了，就抱住膝盖狠狠地哭了起来。

我迟疑了很久，把手放在她背上，她没有反应，我这才敢重新抱她入怀：“许薇，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好，并不是拿你开玩笑。”

“是吗？”她笑得很干涩，“那么，请你告诉我，那位叫冯乐的女孩子，她是谁？她凭什么可以对我这样，而你还可以容忍她那么多？你告诉我，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她嘶喊的样子像一头受伤的小豹子，失去了妈妈，自己还无能为力。

我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摁到我的下巴下：“许薇，你别这样，我希望你快乐，哪怕只是暂时的，我也希望你可以远离那些忧伤。安洛带给你的忧伤，霍莎带给你的忧伤，以及我，不经意时带给你的伤害。即使是全心全意爱着我们的人，他也会带给我们伤害，无可避免，但我们一定要努力去忘记。”

许薇终于抱住了我的腰，脑袋在我身上蹭了好几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安心地闭上眼。

“可是，阿汐，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

“没事！还记得吗？Come on，baby！到我这裏来，你就不会再受伤了，我一定会尽全力地保护你的。我发誓，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我相信你。”她呢喃着，声音细细的，轻轻的。

我很满意。她就像只小猫，平素里张牙舞爪，其实心裏柔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