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这么做?”我两只胳膊搁在方向盘上,把头枕在上面,问旁边这个邪恶的女生。
还有两分钟,安洛就会转过街角出现,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的手心已然汗湿。
“要后悔,趁早。”我说。
“我不会。你什么时候见苏妲己后悔了?”她理理头上被烫成玉米须的头发。
她说她一定要安洛一见她就吓得面灰如土,这样才能逼出他心裏的话。所以,她逃了一下午课去发廊做头发。把头发烫得像刚被原子弹炸过,还染成了酒红色。要不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芭比娃娃的脸,我想我会很不客气地送她一个雅号——火鸡!我讨厌女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大街上到处是这样五颜六色的拖把头,我穿行其中,觉得她们还不如变成一朵朵的蘑菇更讨人喜欢。
“蘑菇?好主意!你知道我带了什么衣服吗?”她兴冲冲地去发廊的储物柜拿包,因为这天是星期一,学校按惯例举行升旗仪式所有人必须穿校服,她一头红头发一身蓝绿的运动服,不夸她一声五彩蘑菇,真对不起她花的那五百两银子。
“你看!”
我回头,她居然在员工换衣间换完衣服出来了,黑色吊带黑色小礼服黑色泡泡裙,脖子上还吊着她那串小小的珍珠项链,我的眼珠子差点被她给整出来。
“怎么样?”她居然有胆这样摆出千娇百媚的POSE来!
“嗯,不错,不错!现在不是五彩蘑菇是黑蘑菇了,更适合你的角色定位了。”
“什么意思?”她不解。
“黑蘑菇才有毒嘛。”
“你!”小姑娘又气得跺脚了,给他弄头发的帅哥怕大小姐发脾气让他免费重来,小步颠颠地跑过去围着她一个劲儿夸。
“挺好看的,真的!这个发型就是很前衞,一般人都不敢尝试的,要不是你这么漂亮,我也不建议你烫成这样的。你的肤色配红色的头发多好看,一下子就衬得肤白如雪了。给你男朋友看几天,他肯定就能接受了!”
“是吗?男朋友——”她拖长了声调问我。
我硬着头皮点头:“不冲你这造型,就冲帅哥这么有文化水准的话也得说是啊!你听听,说得多有文化,肤白如雪,我比喻过来比喻过去,除了蘑菇还是蘑菇,整个一Farmer!”
“那你就一边待着去吧,Farmer!”苏娘娘这下可来劲了,书包扔给我,趾高气扬地就出去了,丢给我一句话:
“拎包是男朋友的职责之一。”
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儿,我都要服她三分。突然想起许薇,霍莎当着她的面颐指气使安洛那么多年,她心裏该是何种滋味?
心裏生出许多的怜惜,上车后,我不再看她一眼,平静地开车,她张口要说话,我不着痕迹地全沉默面对。
“怎么?这么快就思念起你老婆了?”她往嘴裏丢颗口香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相思剧目居然也会发生在你身上?”语气明显是不屑的。
我冷冷地回她:“你错了!不是一日三秋,而是七天七世纪,一天一世纪,一个小时几个秋,你自己去算去。”
“你不寒碜人要死啊!”她居然来打我的头!
“你他妈妈的住手,我老婆还没打过我的头呢!”我把车停在路边,抓住她的手骂她。我承认我用的力气很大,但也不至于让她疼得哭出来。但她的确是哭了,眼泪在眼眶了打个回旋儿就掉了出来,迅速地,我都愣了,忘记了自己还抓着她的手。
想起来的时候,我马上扔掉她的手,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
“别再跟我说话,我现在没心情理你!我们就在这裏等你的情郎来给你答案。”
然后。沉默。
我问她,“你准备好了吗?就剩两分钟了,我要开车了。”
“准备好了。”她笃定地点点头,脸上还挂着泪水。我想要告诉她,脸上的妆花了,那还是发廊的化妆师免费给她化的呢。但我忍住了。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或许,我是存心想要她出丑吧。这样,她要的效果就更深一层了。安洛一定满心满眼地认为我欺负了他的小心肝宝贝了。
那个老好人,伪君子。
一切正如她预料的,我开着窗户的车从安洛身边缓缓滑动,只是一个笑容而已,安洛就愤恨地看了过来,然后发现我身边仰着脸吐着泡泡的霍莎。
他转身跟着车跑,拍打我的车窗,要我停车。
一直到苏妲己觉得可以了,我才把车停下来,安洛的手立即伸进来,一拳打在我脸上!
“阿汐,你这个浑蛋。”
“安洛,你他妈的给我住手!”
“哦,瞧瞧,我的新小女朋友真会维护自己的男人。”
安洛的脸气得通红,不过,比峨眉山的猴子漂亮多了,不论是拿猴子的脸还是屁股比。
“你说什么?新小女朋友?阿汐,有种你再说一次。”安洛愤恨地扯着我的衣服。
“他为什么不能说?”妲己小姑娘钻出车,走过去,把他的那双巨大的钳子轻轻地拉开。
“你说什么?莎莎。”安洛很不甘心地盯我一眼。
我没管他,剩下的,就是他们俩的事情了。我的任务完成!我不动声色地打开汽车音响,靠在位子上准备看好戏。
“没什么,是我要求做他女朋友的,做许薇第二。”霍莎吐口香糖的样子真的很欠揍,尤其是她居然把口香糖吐到安洛脸上的样子。
“为什么?”
“再问为什么就打死!”
这下,我再忍不住了,怎么大家都喜欢学我的口气了。我摁摁喇叭:“小姑娘,你还是告诉他为什么吧,不然,你就是打死他,他做鬼也会上来找我报仇的。”
“你闭嘴!”她朝我吼。
“看见了吗?安洛,我从来没吼过你的,对不对?我不会跟你说Shit,也不敢跟你大喊大叫,你一天死气沉沉的,都快把我闷出病了,你明白吗?”
安洛的声音很是平淡如水:“我那是为你好。”
“为我好!那好,你告诉我,你对我、对许薇是什么样的?你把我妈伤成那样,你还好意思说你对我好。安洛,你果然有定力!杀人不见血就觉得自己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