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千岁,千千岁!”太后入营,亲兵昂然入内,屯长以上,都召集拜见,许多地上人铁青着脸扫视一眼,见着众人都山喊千岁,却不得不随之入内。拜完,营帐内寂无人声,风扑进,人人心里发寒,许久,只听着太后徐徐说着:“诸位都是将校,知道些内情。”“哀家知道将士们不愿与故旧袍泽为敌,亦不会为难诸位义士要求反戈。”“只是五日前盟会歃血讨董之誓言犹在耳侧,哀家日夜思及难忘,诸位可还记得否?”不少人都是赧然低首,太后又微微一笑,声音愈是清朗:“而且你家主公一心向汉,岂是背盟弃义之人,必有奸臣在挑拨离间,甚至要挟你们的主公,这时更要齐心才是。”一些地上人脸色微变,有个就小声咕哝:“这是主公命令!”更有人僵着身子,死盯着太后,只要有人挑头,就立刻爆发,太后看一眼下面,心知这时是关键,背后渗出冷汗,却从容说着:“西凉军在诸位追杀下只顾逃窜,所谓董卓只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洛阳进取在即,为何突有人说联盟告破?甚至要你们放下对董卓敌意,立刻转头对付友军?你们觉得天下会有这种荒谬之事?”“此必是少数西凉军奸细,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平时都有些异常!”太后大声说着。各营骑兵军官听着,面面相觑,也不知信是不信,大多就沉默下来……似有反对意见者,平时是自成小圈子,挺不合群?“你们想干什么?造反么!”有地上人被这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喊着,又被同伴捂住了嘴:“别瞎叫!情况不对……”这时,营帐外隐隐传来声音,又有暗语传来,说是接管很是顺利,太后听了,有些意外,眯起凤目扫一眼下面各家军官,又望着鸾驾上刘大旗,她暗暗笑了起来。她能理解可利用的有两方面——一方面是汉室的遗留威望,以及刘备是盟主,盟主虽不是皇帝,却也是名正言顺上级。君臣,主仆是维系着秩序的关键,对盟主拔刀相向,有多少没有准备的人,能适应过来?而且现在突飞猛进追击残寇之时,军队本性是以强击弱,服从能带领自己走向胜利的强者,甚至以普通下层尉官视角来看,西凉军十万守着雄关都几日间告破,现在联军五十万进来,大多数士兵眼里,董卓十七万已和败寇无异,洛阳几日必取。而盟主显就要成为光武一样中兴之君,作小官这时放着从龙功臣不去做,去跟着上司逆势而动?放着董卓这软柿子不捏,去撞刘使君这颗硬石头?汉人在切身利益上从来既淳朴又狡猾,士兵或想不到这么深,但兵事关乎生死,走哪条路活下去的可能性大一些,都是有着本能感觉,或不够理智,但足以让他们心动。“太后,兵心大半稳定,可以动手了。”曹白静对她悄悄传音,示意进入实质流程。太后扫一眼外面隐隐包围赤甲骑和弓弩手,心领神会说着:“既要分辨董贼奸细,请心向汉者,立到我右手,心向董者,立在我左手。”汉之前除秦朝短暂以左为尊,这其实是种诱导暗示,而给选择看起来似乎没有违背各家军令,但也是种二选一诱导……尤其太后只伸展一只右手时。亲兵没有说话,齐齐按上刀柄,许多小诸侯的骑兵慌乱了。大义、军力、威胁、冤屈感,一些人下意识向太后所指方向而去,大多小诸侯骑兵将官,都到了右手。剩下显眼的就是曹军和孙军的军官,紧张着。这就是站队,借机拉一派打一派……太后看着,两家中,终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小声议论目视上司。有地上人见着不妙,高喊:“你们要背叛主公么!”想去右面的人都是一怔,一时迟疑不决,还有些人左右一看,突有人一跃而起,高声说着:“我是主公家臣,你说我们图谋不轨,又有何凭证,您虽是太后,想夺我兵权,没有这样容易!”说着,就想奔出帐去。“杀了这几个董贼奸细!”太后声音有些发颤,这时谁也听不出她是第一次下这种军令,顿时有亲兵狞笑一声,应着:“是!”突就是拔剑,刺了过去,而这人也是有武功者,这时反手一握,就要反抗。“嗡!”一阵金光,瞬间加到了这人身上,使他瞬间动弹不了,这时亲兵一刺,长剑直贯而入,这人惨叫一声,噗一声翻倒。早有准备术师团集火,余下几人身上闪过防御光环,转眼就被法术淹没,长刀群起砍下,顿时血肉横飞。还有一个人趁此机会,猛的冲到了帐门,高喊:“来人啊,太后要杀人了,快来人啊!”本是高喊,连来三声,大营中一阵骚乱,都是看着自己军官。可这些军官,许多是地上人担任,他们的确是属于总督或者俞帆阵营,但是别忘记了,他们可是地上人。这些多数是不上不下的小骑官,看着远处密集的军阵,知道一不小心就是全营火拼,一个个都在心里大骂:“你们严慎元俞帆和叶青自去打架,把我们这些小喽啰牵扯进来,什么好处没捞到就要赔命进去,谁干啊!”当下就是默不作声,只当没有听见。有的认出曹白静这甘夫人身份,直接对她要求投降,更是自言和刘使君是故识不要相互残杀。曹白静笑眯眯起传音谈起了条件,种种不平等条约一条条出炉。军官不动,士兵都不动,因此这军营又平静下来,这人喊到第三声,已充满了绝望。还要喊第三声,一刀就自后面捅入,血淋淋拔出来,亲兵轻松在尸体上蹭了,从容插入鞘内,回首:“太后,奸细都处死了。”其实太后刚才见这人高喊,顿时吓出一声冷汗,暗里两腿籁籁发抖,这时才暗想:“果是汉德尚未衰尽。”这时,见着情况不妙,又有几人对看一下,捏碎遁符,红色灵光一闪,人影就投入虚空消失。见此,太后只是大声宣布,说着:“诸位见否,这些果是董贼奸细,是太平道贼人!”这时众人个个面无人色,俯伏在地高呼:“太后千岁!”剩下没暴露地上人面色难看。明知中了圈套,但来下土是捞好处不是送死,绝没有身陷险地的道理,身有遁符都立刻就紧跟遁逃,连司都逃了,这坐实了奸细心虚罪名,让被抛弃的士卒们脸色难看起来,没有遁符的地上人立刻跟着举手投降。“怎么这些……诸侯军中都这类软骨头?”太后有些目瞪口呆起来,感觉和印象里中下层将校的果敢拼命大是违背,有点闹剧感觉了。曹白静知道内情,其实要是大部分是土著,说不定就要各为其主火拼了,可是总督和俞帆二人自作聪明,用的许多是地上人中的士官,而且大部分是朝廷系统——朝廷系统又不是总督和俞帆私人军队,谁会真的卖命,如果是朝廷下令说不定差不多。这时自然就打顺风仗可以,拼命免了,曹白静暗叫侥幸,却很煞有其事抹黑说着:“现在地方腐化至此,董贼曹贼孙贼都是不堪,所以才有我家主公独应天命啊。”听见的地上人都是脸色一红一黑,肚子里暗骂不己。太后却回忆了阵子,深以为然点头:“甘夫人此言是极,哀家是出宫少了,万想不到民气堕落至斯,难怪苍天降下灾劫……唉,哀家看着这以后只能交给刘使君了。”大营“混账!”俞帆拍案而起,目光冰寒盯着下面:“那个女人这样说,你们不会立刻起兵么?”“就算是冲到董卓那里,都比弃兵而回好多了!”“主公,实在是情况紧急……”几个骑兵大将有些狼狈和恐惧,连连告罪,但是心中却十分不服——作附庸家族可不是奴才,自有田产工坊生计,为你俞家贡献力量义务是有,输送些炮灰就罢了,难不成还贡献家里精英的生命?多贡献几次,使得族内后继不力,也就要被吞并了,谁有这样傻?“下去!”俞帆拂袖怒吼着,赶走这几个,心中怒意未消,推开帐门看去,人人目光不敢和自己对视,无论下土人还是地上人都是如此,一时间就有些索然无味。寇先生闻讯赶过来,见自家主公神气消沉,连忙一闪身闭上帐门,示意布设隔音。“主公息怒,这和地上不同,主公您目标是龙气,但别的地上之人,只是来修行、历练、寻宝,和主公您的利益就隔了一层……”寇先生没有把话再继续说下去。现在情况下这些人逼急了,就能跳到叶青或者总督那面去,而叶青此人素以伪饰宽和出名,千金买马骨都做过,倒履相迎的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寇先生虽有些感觉,也没有想到,当年清洗土著,全部换上地上人,却落下了这可怕的祸端——真真是失计了。叶青当年,重用土著,难道就是预见了这点?要是这点都预见,实是非常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