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都脏了。”他丢开了枕头,又在我床边坐了下来来。
我忍无可忍,讥讽道:“夜半三更的,皇上跑到姑娘家的床头坐着干吗?莫非你宫里妃子造反,你没地方睡觉了?”
萧政却比我预计得要无耻得多。他嘴角弯了弯,说:“我就喜欢你这伶牙俐齿。”
我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缩了缩,“陛下朝中那么多谏官,各个都比我伶牙俐齿。陛下想找骂,听他们说话就是。”
萧政瞅着我笑,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大半夜看着竟有点吓人,“那些老头子,那及郡主看着赏心悦目,听着心情舒坦?”
我恶心得要死,“难不成你老人家饶我不死,圈禁起来,就是为了听我日后天天骂你的。真是个变态!”
萧政笑道:“继续骂呀!我就喜欢听你这样说话。”
我怎么可能顺了他的意。他这么一说,我立刻闭上了嘴。
萧政也不急,修长的手指摆弄了一下帐子上的流苏,轻声说:“朝中众臣已经联名上书,让朕将你全家满门抄斩。” 我暗暗拽紧了被子,“和我说这个,是希望我向你求情吗?”
萧政笑了笑,“你会吗?”
我直视他,高抬着下巴,冷笑道:“不会!你等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即使我求了,你又真会饶恕我们一家?” 2
萧政嘴角依旧弯着,眼神似乎有点落寞。他侧了侧头,道:“原本已经放你走了的,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咬了咬牙,“我即便要死,和家人死一起,也是心甘情愿的。”
萧政浅笑,“你不信我是真心实意想放过你的?”
“信。”我说,“可我不稀罕!”
萧政眼神黯淡,似乎是受了伤。我看着更觉得窝火。白天才逼死我娘,晚上就装出这无辜的副样子,给谁看?
我冷冷道:“你将我圈禁起来,到底想做什么?我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就算我爹党羽下还有哪几个不服的,把我搬出来,我一个女儿家,名分也不正。”
萧政叠着腿,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淡定地看着我,说:“我不杀你,也不利用你。等处决了你家,我给你寻个出身,然后会好生安顿你的。”
我脑子转了一圈,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觉得一股愤怒铺天盖地而来。这种羞耻、憎恶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却强烈得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跳下了床,一把揪着萧政的脖子,将他一把按在地上,右手藏着的碎瓷片夹在指间,抵在了他的颈项。
萧政微微一愣,这时门外的侍衞已察觉不对,再度破门而入,拔剑朝我刺了过来。
“且慢!”萧政喝道。
侍衞训练有素,把剑刹在离我脖子还有半寸的地方,锋利的剑气刺痛了我的皮肤。
我将萧政死死压在身下,碎瓷片就贴着他脖子上的脉搏。这样一番举动,已经让我气喘吁吁了,可是只要我孤注一掷,手下用力,照样可以让他血溅当场。
萧政却已经恢复了镇定,一动不动让我压制着。他黑亮的眼睛裏带着笑,低声道:“动手呀!杀了我,就等于救了你全家了。”
“陛下!”侍衞紧张地把剑又逼近了我半分。
我的力气却在飞速流逝,夹着瓷片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萧政也发觉了,所以他的笑意加深了。
“再不杀我,可就没机会了。”
我紧咬牙关,手下一重,瓷片在他白皙的颈项上划了一道口子,暗红的血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