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怕官,不管走到哪里,这都是一条翻不过来的理。
我倒了杯茶给秋航,她一直站着,略皱着眉的样子,不知在苦恼些什么。
她接过茶,“怎么不进城呢?”
原来她在愁这个。
“哪里你要进就给你进啊!”张烟是我们中最率真的一个,说话也从来不打个弯,但人人都熟了她的性子,也没人计较。且秋航就喜欢和她一起。
“其实我也想进去。不是都已经到了门口了吗?”燕巧靠在窗口,懒懒散散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好笑。
“那你得好好洗洗干净,到时不会让人麻烦。”拘缘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啊?”
一定没好话。拘缘的文采最受师傅称道,辞格华丽,让人读来美不胜收,但当她说话时,那张嘴可让人颇为哭笑不得。
果然,“不是说凌州最多杀猪的么?你不洗干净怎么上屠宰场?”
“哈哈哈哈”虞靖、张烟笑倒在一旁。
那么多年了,还是没长进。我拍拍已撅起小嘴巴的燕巧,以示安慰。
正自玩闹,门外传来一声清亮好听的声音。
“哟!各位好心情哪!”
我们止了玩笑,一齐看过去。原来是那个艳丽的女子,十天前就是她让我们上凌州的。
她见我们看她,也不在意,轻轻笑着,“也十天不见了,各位一路辛苦。这就请七位小姐移步,先到樨苑住着,过几日就要拜见六爷了。”
六爷?这个称呼我们已不陌生,但乍一听说,我还是心中“咯噔”了一下。
“我们不直接去见么?”秋航在一边问着。
那女子明眸一掠,轻扯嘴角,“六爷可是大忙人,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一个下马威么?我心一沉,我们要去的是个什么地方?看这女子行止说话定是六爷身边的亲信了。我看不过秋航被她抢白,忍不住插了句,“那请问这位夫人如何称呼?我们毕竟是奉了六爷的令来的,人已到却不声不响,总也不好。我们既不能随便拜见六爷,夫人又见得到六爷,那还请劳烦夫人在六爷面前代我们致个意,回禀一声。”
话说完,我感到虞靖的手放在我的后背上,温温热热的,让我勇气倍增。
那女子看我一眼,眼里透出些锋芒来,但转瞬即笑,“哟,这是说哪里话?我一个下人,哪里敢让几位小姐称夫人?六爷知道几位来了,才叫我过来接几位去樨苑住几日的,我哪里敢自作主张?”
修月在旁拉了拉我的手,向那女子点了点头,“那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我极力忍了忍笑,见那女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使劲吸了口气,再说话时已笑意盈盈,“这可是折煞我了,小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栖华就可以了。我是奴才,您是主子,我又岂敢当主子一声尊驾?”
“哦……”拘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以示明白,更是气煞了那女子。
我看着她眼底的冷意,不由皱上了眉,这样一个玲珑又有手段的人,今日之辱能忍就定不会罢休。看来,我还是轻率了,让大家在未跨入凌州,还没交上个朋友就树起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