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端情扰(2 / 2)

卿魅天下 月出云 3949 字 3个月前

一阵香风扑面,烈影公主突然出现在兮兮面前,挡住了兮兮的去路。

兮兮吓了一跳,这个公主,总是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面前。

今夜的烈影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盛装华服,满身贵气,脸上妆容巧画妙描,衬托得一张玉脸越发如花般娇艳,把一个少女的娇媚风韵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烈影公主,挡住在下的路,可有何事?”兮兮冷声说道。

廊上的宫灯把变幻的光线映在兮兮的脸上,映出一张清如寒梅的面容。

第一次见到兮兮脱去冻痂的脸,虽然早就知道他会是个美男子,但是烈影还是惊异地瞪大了明眸。

“难道,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眼?”烈影忽感委屈备至,声音里透出一丝娇嗔。

烈影哀怨的眼神和委屈的语气,让兮兮心中一动,继而一沉。从何时起,这个刁蛮至极的公主,这个对自己呼来喝去,拳打脚踢的公主,对她这般客气了?再也不叫她小贼,也不再用鄙夷蔑视的目光看她了。而且,此刻她看向自己的眸光里,分明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那是憧憬和仰慕。她脸颊上的那抹绯红,分明属于一个少女在心上人面前才有的娇羞。

难道?想到自己如今是男装打扮,兮兮不禁后退一步。该不会是她看上自己了吧?

怎么会?应该不会吧?

兮兮心中正在打鼓,烈影却一把拽住兮兮的衣袖,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我喜欢你!”

夜风忽烈,吹起兮兮的青袍在风中翻卷,犹若她此刻乱了的心绪。她再也想不到烈影会这般大胆,竟然就在此对她表白了。看到烈影炽热的眼眸,以及眸中的期盼。兮兮心中一沉,她势必要伤害这个天真的少女了。

可是她究竟怎样才会让她彻底绝了念头呢,可以看出,她绝对是很难缠的。女子身份是不能说的,那就用男宠的身份吧,反正也被她误会过了。

兮兮皱了皱眉,狠下心来。她冷漠地推开烈影的手,无视她悲戚的眼神,伸出玉指优雅地拂了拂被烈影拽过的衣袖,脸上绽开一抹调侃的笑意,灿如烟花。

“公主,你真是好笑,怎么会喜欢在下,不是说真的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你王兄的男宠,我不喜欢女人的。”兮兮说着,缓步走开。

这样说,她应该会绝了念头吧。

走在前面的烈风听到兮兮的话,脚步蓦然停顿了下来,冷硬的背影微微战栗着。

“我知道你不是,就算你是,我也不在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兮兮的冷漠和调侃不禁没有吓倒烈影,反倒激起了这公主的任性,她不甘地倔强地说道。

兮兮不禁哑然了。这样都不能让她绝了念头,可如何是好呢?

“影儿,你过来!”完颜烈风冷酷的声音如冰凌子一般砸了过来,听声音就知道他脸上一定是布满寒霜。

烈影双眸闪烁着坚贞的光芒,向着完颜烈风走去。而兮兮的心,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天和殿门口。

烈风和烈影并肩走了进去,门口的侍衞挡住了兮兮,“请勇士们在殿口稍候。”

兮兮这才发觉大殿门口站着好几名那天参赛的勇士。听他们窃窃私语,兮兮才知道,原来每年的勇士大会结束后,单于便会在天和殿宴请前十名勇士。

等待的过程中,兮兮见到了许多参加宴会的王公贵族和各族的族长。

蓦然前面一阵骚动,兮兮看到甬路上几个人影缓缓走近。

有一张脸被灯光映得美若骄阳,清如朗月。

那是阿木达。

他面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墨玉般的眼眸如同深潭般不可捉摸。他缓步走来的姿势,那般从容潇洒,配着他高挺的身形,有着说不出的風采。

他身边走着的是那被称为草原之花的那雅,此刻反而被他衬得黯然失色。他眸光在殿门口一扫,便驻足凝立在兮兮身边,眼光似是无意从兮兮身上扫过,冰冷如霜。

“阿木达,我们先进去了!”那雅对阿木达妩媚一笑,和自己的爹爹那赫族的族长,并肩走了进去。

兮兮可以断定,这个阿木达,那日和沉风比武,或许真的是故意输的。他不想赢得最后的第一,只是想进入前十而已。

夜空幽黑如墨,无数颗星子在空中闪烁,有的耀眼有的黯淡。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兮兮宁愿做那颗黯淡无光的星。可是,今夜,她却注定是光芒耀眼的那颗。侍衞悠长的声音,宣布勇士们进殿。兮兮和一众勇士鱼贯而入,参拜端坐在高椅上的单于和阏氏。

他们的到来,让大殿里的气氛瞬间肃穆,接着兮兮听到单于豪放兴奋的声音,在夸赞着这些获胜的勇士,说他们是北朝的骄傲,是草原人们的骄傲。

兮兮跪在万众瞩目的焦点,心中暗暗期盼着这份煎熬早日结束。眸光的余波扫了一眼身畔的阿木达,却见他亦是低眉敛目的样子,但兮兮却明显感到有沉沉冷意透过他的衣衫,在周遭弥漫开来。

似是感应到了兮兮的注视,阿木达低敛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但,依然如一尊雕像般凝重。

单于冗长的开场白和对勇士们的封赏终于告一段落,兮兮和众勇士们谢过单于,在侍衞们的带领下依次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宴会开始,人们开始交杯换盏。兮兮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冷淡的眸轻轻扫过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人们。

完颜烈风端坐在单于身边,狂狷俊美的脸上,薄唇微勾,似笑非笑,表情似是波澜不惊,但深邃的双目,却隐隐透出一丝冷凝之气,举手投足间更是散发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王者霸气。

烈风身畔便是沉风,此刻他的脸色极其沉静,但星眸却目不转睛直视着另一桌上的那雅。

盛装华服的那雅毫不掩饰自己对阿木达的眷恋,一双美目时不时向阿木达望去。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沉风的注视中。

可怜的沉风!

看到他们之间的暗涛汹涌,兮兮不禁悠悠叹气。

厅内的气氛蓦然变得诡异,兮兮随着人们的目光,看到一个红裳女子,翩舞着旋入了大殿中央。

鼓声和乐声乍起,红裳女子开始舞动。

她的衣,如烈焰燃烧般飞舞。她的发,如墨云般飘展。

她旋转着,舞动着,吸引着众人的视线。蓦然,她一个优美动人的回旋,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亮相。

鼓声停止了,马头琴声也停止了,但是如雷般的掌声却响了起来,伴着一声声的叫好声。

那张美如桃花的面容,温柔中带着一丝张狂,向着众人诡异地微微一笑。

是烈影公主!

兮兮的心好似被人拽了起来,一直拽到了嗓子眼。

烈影公主那诡异的笑,兮兮并不知代表着什么,但是凭借一个少女的敏感,她知道,那绝对和她有关的。

她要做什么?

兮兮拿起酒杯,噙了一口,却根本无心去品味。

烈影蓦然抬起右臂,从背后抽出弓箭。兮兮这才注意到烈影的背上是背着一副弓箭的。

她缓缓的将箭搭在弓上,动作温和而轻柔。又用力拉开,一点一点拉开,一点也不着急。

殿内一片寂静,就连叫好声,也慢慢沉寂。

时间就在烈影拉弓中缓缓划过。

单于和阏氏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异,接着便是了然而宠溺的笑容。完颜烈风的眸中也划过一丝惊异,接着便被莫测高深取代。沉风的星眸中除了兴味盎然,便是钦佩。那几个勇士的脸上,有欣喜、忐忑,还有期待。

烈影的箭在殿内环绕一周,指向了兮兮。弓箭后的那双大眼中,满是狂烈。

兮兮提到嗓子眼的心开始沉落,缓缓沉入胸中。

烈影果然是打算对付她的!既如此,她也不用害怕,就让她射吧,她云兮兮若是不想死,还没有人能要她的命。

兮兮如白玉雕琢般的手指,缓缓举起酒杯,在众人诡异的视线里,慢慢品着酒。一口,一口,动作优雅而飘逸,清冷而华贵。

烈影公主的手蓦然松开,箭带着一丝风声,划过沉闷的空气,闪着耀目的亮光,向着兮兮的喉咙射来。

众人的眼睛一花,看到一身青衫的兮兮好似微微动了一下,又好似没有动,便躲过了烈影寒意袭人的箭。

那箭无声的没入了桌上的烤全羊身上。

烈影的眸光蓦然收缩,她举手拔箭,同时搭上了三支箭。

拉弓,射出。

这三支箭带着凛冽的气势向着兮兮飞来。

兮兮冷冷一笑,烈影还真是跋扈,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自己的命么?

看到众人诡异的视线,兮兮心中一沉,忽然感到一丝不妥。

若是烈影真的要自己的命,难道众人就这样无动于衷吗?烈影不应该是那种求爱不成,便恼羞成怒的人呀。方才她还说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自己的心!这么快就变了主意?

脑中蓦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求婚的风俗吧。

这草原上民族众多,每个民族里,都有着自己民族的求婚方式。兮兮并不是一一了解,但是也略有耳闻。想到这裏,心中微颤,不及多想,那三支箭就带着凛冽的风声到了面门。

兮兮没有握杯的手,迅速从桌上抄起一双竹筷,但听得叮叮当当的响声,那箭便被兮兮一一扫落在地。低头看去,那箭竟是没有箭尖的,箭头处用一块红布包裹着。

烈影的眸中似是有烈焰燃烧,她再次拉弓搭箭,向着兮兮,就要射出。

“够了!”一声厉喝,犹如雷鸣,在沉寂的殿内蓦然炸开。

兮兮抬头看去,单于的脸上阴云密布,雷电交加。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来人,将他抓起来。”立刻有几个侍衞应声围住了兮兮。

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沉闷到极点。

烈影蓦然捂着脸,如一阵红色旋风般奔了出去,消失在大殿门口。但是她引起的变故还在继续。

人们的脸上闪过无数种表情,诧异、漠然、同情、悲戚,还有幸灾乐祸的。

“单于要抓云某,但不知云某所犯何罪?”兮兮放下酒杯,缓缓问道。她就不信,单于会为了她拒绝烈影的婚事,便杀了她。那他岂不是不折不扣的昏君了。

单于一愣,似是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便摆了摆手,让那些侍衞退下了。

“既然你不知道所犯何事,那本王就和你明说,本王要为你和烈影赐婚,你意下如何?”单于冷声说道,声音里是不可违抗的霸气,不愧是完颜烈风的父王,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儿子一般像。

兮兮黛眉轻颦,没料到,单于会亲自提亲,还是在这众目睽睽的宴会上,也不怕遭到拒绝后难堪。看来对烈影真是宠爱有加,也只有这样的爹,才会宠出那样的孩子。

兮兮无奈地微微一笑,“恐怕恕云兮不能从命,云兮已有意中人。”这样说,不知单于可否愿意放过她。

“无妨,只要没有成亲。本王可以再为她安排一个良配。”兮兮心中一凛,单于竟然在此众目睽睽之下逼婚。

可如何是好呢?

兮兮求救的目光环视一周,看到沉风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似是在暗示她接受这门婚事。笑话,这怎么行,她是女的呀。

眼光掠过完颜烈风的俊脸,却见他一脸的冷冽如霜,蓦然附在单于耳畔,说了几句话。

单于听了,脸上风起云涌。良久,他摆了摆手,示意兮兮坐下,一场逼婚的闹剧就此拉下帷幕,但是兮兮却敏感地预料到,事情远不会如此轻易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