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壶内蕴藏着的排山倒海般能量强行自囟门灌入了小建的体内……
这回她是真的晕了,原本“中邪”而昏迷不醒是胡不归的意识搞的鬼,小建本人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况且又是在旷世大魇的眼皮子底下,那是绝对蒙混不过去的。
“中邪”一般的是外邪之气侵入人体头部三阳经所致,经络紊乱则神智不清,经脉阻滞闭塞就会导致昏迷。胡不归的意识强迫小建关闭了头部三阳经六条经络,俗称“干坤大闭穴”,而唯独将足太阳膀胱经位于囟门旁的通天穴偷偷连接“诸阳之汇”的督脉百会穴,暗中保持着清醒以及口耳的畅通。此乃这只千年老狐狸的看家招数,无比的诡异,以至于把蛊人都给欺骗了,未能察觉到事有蹊跷。
胡不归的意识引导着小建故意装聋作哑,意欲套出蛊人的底细,本来一切进展还算顺利。但想不到的是,当风后的骷髅头扣在囟门之上时,鬼壶内的巨大远古祝由能量竟然如洪水般的蜂拥而至。不但瞬间吞噬并消弭了那些残存的怨灵,而且还源源不断的一波波挤进来,似海浪般令其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小建体内萌芽有“中阴吸尸大法”,更不清楚郭璞的“中原第一邪术”竟然起到了导引鬼壶的作用。风后的“远古祝由术”封印在其骷髅头内至今已有五千多年了,当其感应到本是同源的“中阴吸尸大法”之微弱吸引力,于是便迫不及待的倾巢而出。这并非是小建运功来主动吸入,而是鬼壶自行在“腾笼换鸟”,这或许也是当年“祝由鼻祖”风后早就设定好了的。若不是小建体内孕育着“中阴吸尸大法”,或者不是机缘巧合的刚好扣在囟门上,再加之受到白光大魇犀利的魇芒所激发,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此刻,面对着源源不断涌入的诡异能量,胡不归的意识已经不及多想,连忙紧急来回开启和闭合小建全身的十四条正经与奇经八脉,手忙脚乱的引导着它们散入体内经络与气海之中,就像是指挥交通一样。最终,叠加在大脑中的老狐狸的意识,也被远古祝由能量当作是外侵之物消弭并清除掉,小建于是彻底的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了。
此刻的小建,全身都在战栗颤抖着,肌肉扭曲变形,双目殷红如血,头发全都猎猎竖起,面孔呈现出狰狞可怖的样子……
“主公,怎么会这样?”阿呵胆战心惊的望着小建,吓得不知所措。
蛊人则呆怔在了那里,沉默良久,最后才茫然说道:“那些残存的怨灵不可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能量,小建这孩子绝对是天生异秉,恐怕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此一人了……”
“那她会死么?”阿呵紧张的问着。
“这就要看其自身的造化了,”蛊人茫然的盯着小建,嘴裏吩咐说,“阿呵,将其带回羊角胡同好生照看,片刻也不准离开,如有任何之变化,必须立即禀报本尊。”
“是,主公。”阿呵接过小建抱在了怀里。
蛊人凝视着手中的风后骷髅头,心中暗自寻思着:“可惜啊,鬼壶已废,就如同寻常人的头骨。不过风后的远古祝由能量已经全都为小建所吸纳,这小姑娘将会成为老夫活的‘鬼壶’……”
他想到这裏,便随手将骷髅头抛在了地上,复又交代了几句后,口中发出一阵桀桀狂笑,然后身子突然一晃,转瞬消失在了黑暗的地道之中。
※※※
德陵公墓,两个小男孩儿的身影在焦急的徘徊着,与小建碰头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是她却始终都没有来。
“老祖宗,小建一定是出事儿了。”翁大师断言道。
“是啊,”胡不归皱起了眉头,“她不可能延误这么多天,况且老夫的那部分意识也会引导其来到这儿碰面的。”
日暮时分,他俩返回到憨叔家,便径直来到了东厢房,同有良商讨对策。
“前辈,我打算今晚夜探羊角胡同,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有良听完胡不归的叙述,想了想说道。
“那里毕竟是蛊人的巢穴,所以要多加小心,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胡不归沉吟着说,“老夫与你同去。”
是夜,月色清凉,尽管已入春,但仍有一丝寒意。
有良与胡不归留下翁大师看家,随即两人悄悄的溜出了憨叔家,直奔羊角胡同而去。
二丫曾经介绍过巷子尽头的那家屋舍,共有三四个房间,走廊里有道暗门,可以由此进入废弃的人防设施,她那次到乾清宫见蛊人便是走的这条秘道。
夜深人静,周边的平房漆黑一片,街坊邻居们早都已经入睡了。
两人纵身翻过院墙,屋门和窗户都紧闭着,有良蹑手蹑脚的在窗下听了听,屋内传来阵阵鼾声,像是一男一女,嗓音粗鄙不堪。
“前辈,门窗都已经上了锁,我们若是强行闯入便会暴露……”有良颇有为难的悄声说着。
胡不归微微一笑:“不打紧,老夫先进去开门。”说罢身子一矮,衣裤塌落,从中钻出一只火红色的狐狸,直接窜上了屋檐。
原来这就是胡不归前辈的真身,有良心中暗道。
月光下,但见火狐身子灵活的一缩便钻进了房顶的烟囱内,须臾,听得轻微的“嘎吱”声,门从裏面打开了。
火狐迅速钻进地上的衣服里,重又变回了小男孩儿,只是头发以及颜面都沾染上了不少黑色烟灰。
两人悄无声息的潜入走廊内,轻轻的推开第一个房间,在有良的阴眼中,清晰的看见床榻之上,宋老拐搂着羌婆子睡得正酣。屋内空气混浊,屁味儿糊香,方才窗外听见的打鼾之声就是这两人。
第二间屋子里睡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听不到一丝的呼吸声,那是作子。
第三个房间是空的。
两人来到了最后一间屋子门前,惊讶的发现门缝内透出了一丝灯光,有良于是伸手轻轻的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