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高明的是,这段爆料并未明确讲述方景轩是如何“蹂躏”具霜,却能做到,在不动声色之间将众人往他所期盼的方向去引导,甚至还牵扯出方景轩私生子身份以及当年他与哥哥方景行同时跌入泳池,却只有他一人生还的旧新闻。
那个帖子写得有依有据,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很难分辨真假,加之方景轩这件事本就是近段时间的热点,这个帖子很快就被加精上了首页。
具霜虽没把这个帖子给方景轩看,却时有关心,当天晚上这个帖子的浏览量便超过千万,微博上各大营销账号纷纷进行转发,第二天早上具霜刚登陆微博,便发觉这个帖子上了热搜榜。
搜索量虽然高,也远远达不到榜首的程度,具霜心裏明白,明显是有人出钱替这个话题买了榜。
思及此,具霜无端皱起了眉头,看来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黑。
具霜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与方景轩说这件事,可当她看到依旧神色怡然用早点的方景轩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好歹也是娱乐公司的CEO,这种事不必她来说,自然有人会处理。
方景轩动作优雅地吃完一颗溏心蛋,抬眸瞥了欲言又止的具霜一眼,“做好装傻充愣的准备,今天必然会有记者在公司蹲点。”
具霜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也顾不得方景轩的话是否好听,连忙问道:“要是有人问起,那我该怎么回答?”
方景轩不动声色喝了一口小米粥,方才悠悠道:“什么都不必说,怎么天真怎么来。”
经方景轩一提醒,具霜才恍然大悟,对哦,她现在可是小萝莉,谁会傻到去采访她啊。
正如方景轩所预料,公司门外密密麻麻围满一堆记者,方景轩的车才驶入公司,便有不怕死的记者率先冲上来,堵在方景轩车前,以此拦下方景轩。
见有人带头拦下方景轩的车,其余记者纷纷蜂拥而至,犹如潮水一般狂涌而来,不过须臾,ZY公司楼下大坪就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场拼搏,ZY公司早有预备,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即便是加强警衞,设了门禁,还是有不少记者翻墙爬了进来。
那些记者一个个都是疯了般不要命的,ZY公司高层怕弄出伤亡,不敢把事弄大,只得由他们去。
具霜哪见过这种阵势,从前与别的山头妖怪抢地盘时,虽也时常出现过被人围堵的场景,可那些都是能随意砍杀的哇,现在这些,动又不能动,一个个还想磕了药似的兴奋,真是简直了。
相比较整个人都斯巴达的具霜,方景轩可谓是从容淡定地不得了。
从那群记者翻墙而入到车被堵,整个过程,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显然是早就习惯。
外边记者堵得太紧,连开车门都有些困难,好不容易推开车门,那群记者又涌了上来,一个个争着提问。
“请问方先生准备如何解释您与身边这个小女孩的关系?”
“方先生您真如那篇爆料所说,对您身边这个小女孩的生生母亲,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凌|辱?”
“方先生,您对现在这件事该如何解释?豪门与家暴是否有着不可分割的因果关系?”
……
现代媒体人的无良可见一斑,也亏得具霜并非方景轩所谓的私生女,否则听到这些提问,都不知道长大以后会不会心理阴暗而导致报复社会。
直至临近的几个记者凶光毕露地甩出所有提问,方景轩方才道:“今天下午三点,我司将举办一场现场访谈,有疑问者皆可前来提问。”
方景轩话音才落,又有一堆质疑的声音滚滚而来。
他通通视作耳旁风,抱着一脸呆滞装天真纯洁的具霜杀出重围。
一旁待命的警衞员纷纷涌了过来,隔在方景轩与各路记者之间,充当最坚固的人墙。
下午三点,访谈在第35层大礼堂正式召开。
具霜没能拗过方景轩,被无情地抛在了总裁办公室。
等待的过程简直坐立难安,具霜心情烦闷地在办公室内转来转去,生生克制住了自己变成蚊子飞进大礼堂的念头。
原因不为别的,怕就怕她现在这个样子太不稳定,万一莫名其妙就从蚊子变回了小萝莉,她又该如何去解释,怕是所有人都会转而采访她是不是妖怪了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至晚上十点,方景轩才应付完所有记者,径直走向办公司。
原本等得都要睡着的具霜瞬间惊醒,蹭蹭蹭跑到方景轩面前,满脸激动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搞定没?”
方景轩不答,只弯唇笑了笑,“你这样子看起来倒是挺关心我。”
具霜死鸭子嘴硬,“呵呵,老娘只是怕你被弄垮了,黑山道人又找上门来追杀我。”
“放心,垮不了。”方景轩嘴角仍旧带笑,随手在具霜脸上捏了把,便再度转身往大礼堂所在的方向走。
具霜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瞬间连被方景轩捏脸这种奇耻大辱都能被她忽略不计,一脸担忧地看着方景轩再度踏入大礼堂。
后来具霜还是在网上看到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这件事完全属于子虚乌有,ZY公司公关又足够强大,不过三天时间便根据那栋高楼楼主的IP搜集出大量信息。
三天后,ZY公司官博发出一条既隐晦又通俗的长微博,虽没有指名道姓,却十分含蓄地放出一些幕后黑手的零星信息。
各大媒体风向又变,纷纷开始猜测,那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
具霜完全有所察觉,随着ZY公司放出的料越来越多,某涯论坛那栋被顶上首页的楼突然被删,而其余转载了该楼的营销号也纷纷删微博。
以具霜对方景轩的了解,花钱删贴绝不是他的作风,果然,在所有爆料贴都被删干净的时候,ZY公司及时停止了爆料,直至此时,具霜才恍然发觉,方景轩不仅仅是把霸道总裁这个人设玩得溜,做起事来倒是有几分魄气。
随着这场危机的顺利解决,多日不见的龙兰终于冒出了头来。
那是在一个具霜睡得像死猪样的深夜,满身伤痕的龙兰赫然出现在方景轩房内,他面色阴鹜地盯了方景轩许久,终于还是隐去了身形,出现在具霜房内。
黑山道人虽同意给龙兰解药,龙兰却因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这一罪名吃了不少苦。
他原本早就可以现身,正是遇上方景轩有难,他才刻意躲着未现身,否则,这等谣言,只要具霜这个当事人一现身,就能不攻自破。
而今危机已被解除,他也没有理由继续躲,更何况黑山道人交出解药的另一目的是让他继续耍阴的,去杀方景轩。
既然如此,他便必须出现,必须留在他们身边,才方便下手,就像之前几次那样。
具霜半睡半醒间,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接着唇上一暖,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甫一触到她的唇齿,便化作甘露渗入她喉间,接着,她能感受到一团熟悉的妖气引领着一股热流在她经脉间游走。
屋外起了风,屋内安静躺在床上的具霜头发也开始无风自舞。
整个过程十分奇妙,随着龙兰掌心妖力的不断注入,具霜的身体在寸寸变大,龙兰则遵循具霜变大的速度而逐步变小,直至具霜完全恢复,他亦变作一个四岁大小的粉白小正太,浑身软瘫地倒在了具霜床底下。
翌日清晨天微亮,尚未睡饱的具霜莫名其妙就醒了,虽然她仍旧无比地想睡,偏偏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对此感到十分无奈的她索性准备下床。
一只脚刚触地,她就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不小心踩到了一团什么软软的玩意儿。
那玩意儿脚感着实不错,又软又滑溜溜的,简直就像初生婴儿的皮肤一样,迷迷糊糊的具霜忍不住又伸脚去蹭了蹭。
蹭了老半天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地上那团……咋这么像个人呀!
得出这么个结论的具霜心中一激灵,连忙睁大了眼睛去看。
正所谓不看倒还好,一看不得了,具霜才睁开眼便发觉,自己正惨无人道地用脚踩在一个粉|嫩嫩的小“萝莉”脸上……
具霜吓得连忙收脚,可这脚一收回吧,立马又有两个新的问题。
这小正太咋和龙兰小时候这么像,还有……她脚板啥时候变这……么大了!
两个疑问甫一从具霜脑袋里冒出,缩在地上的小“萝莉”便一脸“柔弱”地睁开了眼,“姐姐,龙兰要抱抱~”
具霜心中一“咯噔”,心念一转便得出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连忙把一连被自己踩了好几脚的龙兰抱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该不会是为了救我结果变成这样了吧?”
龙兰仗着自己现在模样可爱,恬不知耻地扬起头在具霜肩膀上蹭了蹭,许久才道:“对呀,就是因为救姐姐,我才变成了这样。”
具霜一时间无法接受身娇体软声音还忒软糯的龙兰,盯着他望了老半天,终于发出声音,“你知不知道自己得多久才能变回来?”
龙兰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圈,方才满脸童真地道:“最短也得大半个月罢。”
具霜咽了口唾沫,又弱弱问了句,“最长呢?”
“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罢……”
具霜无语望苍天,“天呐,老娘当初好不容易才把你拉扯大,现在居然又看到你又给缩回来了,简直了!简直了!!!”
平心而论,具霜真不是一只有母性光辉的女妖,当初养大龙兰也只是为了有个伴,就像当初前任山主因闲着无聊而种下她一样。
龙兰能健健康康长大也真的是相当不容易,虽然如今的他也算是长歪了,可他都是只成年妖了,自然没法与具霜的教育扯上关系。
方景轩发现具霜变回来的时候是在早上七点半左右。
说起来方景轩倒也是真“猥琐”,自从具霜与他说出那句玩笑话以后,他就怀恨在心,真把具霜当女儿来养,整天买些粉红公主蓬蓬裙来恶心具霜。
而今具霜虽变大了,打开柜子却只能看到满满一排粉红蓬蓬裙,具霜现在住的房子是方景轩的另一处房产,具霜来的时候就是萝莉状态,家里并没准备成人衣服。
就在具霜纠结到眉毛都要拧成一团的时候,卧室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方景轩这人孤僻的很,能够敲具霜门的除了方景轩再无其他人。
萝莉状态的具霜自然是穿方景轩准备的可爱粉红睡衣睡觉,凡间的布料又不能像她的法衣一样,随意变大变小,具霜大得这么突然,原本穿在她身上的小衣服自然就被撑开了,跟破布似的挂在身上。
这种形象见龙兰倒是无所谓,一想到要被方景轩看到,具霜就莫名觉得没脸见人。
连忙大吼一声,“等等。”竟是想也不想,就去扒松松垮垮套在龙兰身上的衣服。
龙兰吓得双手捂在胸口,尖声大叫,“你干什么!”
听到房里的动静,方景轩敲门的声音越发剧烈了,具霜只得边捂住龙兰的嘴,边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嘴裏还不停嚷嚷,“等等!等等!别急!马上就好!”
压根就不知道具霜在捣什么鬼的方景轩除了等,还有什么办法。
然而,当恢复成年大小的具霜牵着硬被塞上粉红公主裙的龙兰从房内走出的时候,方景轩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具霜,以及头发凌乱的缩小版龙兰,一开口,四周就无端冷了好几度,“昨晚发生什么了?”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方景轩心情一不好,龙兰便格外开心。
他甚至还仗着自己如今看起来年纪小,各种往具霜怀里钻,同时还不忘仰头,一脸嚣张地朝方景轩做鬼脸。
傻逼如具霜,又怎看得出方景轩与龙兰间的明争暗斗,此时此刻的她只觉龙兰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莫名有些讨嫌,除此再无其他。
自从龙兰缩小了,整个人像是直接退回了幼儿期,每天想着法儿撒娇卖萌求抱抱。
对于这种有吃豆腐嫌疑的无耻行径,具霜一开始是拒绝的,被拒绝得多了,龙兰也就总结出了一套完整的求抱抱策略。
无非就是卖萌不成功,下次卖得更狠,总之脸皮这种东西,是压根就不必去考虑的。
具霜对龙兰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的拒绝到最后似乎当“妈”当上了瘾,方景轩则从头到尾都坚持贯彻一路嫌弃到底的方策。
是以,当具霜不在场的时候,一大一小两只就会出现这种奇奇怪怪的对峙。
某大只依旧板着一张讨债脸,周身散发着足矣将方圆十里冻得草木不生的寒气,某小只则直接撕掉乖巧呆萌的面具,一脸阴鹜地盯着方景轩。
两人说都不曾说话,却是无声胜有声,看不见的硝烟在两人目光所触之处四处蔓延,隐形的火花不断自眼睛中迸溅而出,噼里啪啦灼烧着空气。
两人像是终于厌倦了以眼神杀敌的战略,不动声色起身,并且步步朝地方逼近……
略显轻盈的脚步声自回旋梯上传来,显然是回房换衣服的具霜下来了。
当具霜眼风扫过去的时候,两只正维持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
具霜颇有些狐疑地将他两从头至尾扫视一番,不由疑惑出声,“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人同时一愣,不约而同地开口说了句,“没干什么。”
话音一落,又不掩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方才于不动声色之间暗搓搓后退一小步,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具霜眼中疑色更深,下意识将那话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龙兰率先抽回心神,一扫面上的阴鹜之色,“蹬蹬蹬”跑到具霜面前,直接抱着具霜大腿装纯真,“没干什么,我们在相亲相爱罢了。”
龙兰尚未使出必杀绝技求抱抱,方景轩已然栖身逼近,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竟是边笑边逼近,只是那些笑,让人看了着实感受不到任何暖意与善意,冷飕飕的,像是不断有阴风掠地而刮,深入骨髓的凉意。
具霜与龙兰禁不住同时打了个冷战。
相比较狗腿子具霜,龙兰还算是个有血性的妖,即便是再想逃跑,当方景轩完全靠近的时候,他还是紧紧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然而……方景轩最近似乎不喜欢按规矩出牌啊,一来就在龙兰脸上捏了把,甚至还趁龙兰懵逼的空档,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对,我们在相亲相爱。”
这一瞬间,龙兰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脚底一路窜入尾椎骨,再由尾椎骨直击大脑,整个脑子仿佛都被冻成了一团浆糊,晃晃悠悠的,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抗。
他也终于明白了,具霜与黑山道人为何如此忌惮方景轩,他呀,可不就是个人间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