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从我的身边离开1(2 / 2)

倾晴之恋 安晴 5156 字 1个月前

“卓烈阳,快让Anas放开他吧!”她的声音幽幽的,整个人看上去也如同一个木头人。

卓烈阳看着她怔了怔,瞳孔中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内容。他原本只是打算吓唬他们一下,根本没有要真正伤人的意思,眼见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一时间,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就在这时,Anas似乎忍受不了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周围的嘈杂声,突然发狂地朝席至言的腿上连续咬了几口。

“不!别咬他!”季舒晴用划破雨幕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嘶喊道,“卓烈阳,请你救救至言!”

紧接着,她突然双眸一闭,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意识,软软地倒了下去。

“晴晴!”

卓烈阳惊呼一声,在她快要倒地的前一秒,伸出双臂从半空中搂住了她,看着怀中昏迷的她,他黝黑的眸中闪过一抹惊痛慌乱的神色……

血,她的视野范围内全部都是猩红的血色。

她惶恐地站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希望能寻到一条干净阳光的路,让她可以逃出这个恐怖的地方。

于是,她很快就想到了至言,他永远都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以天神般的姿态出现。

可是,这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的,却是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

她死死地盯着他。

忘记呼吸,忘记心跳,忘记时间……

只是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丝熟悉的痕迹,但是,她只看见他那张熟悉的面孔,而他的眼神中没有温暖的光芒,唇角也没有温柔的弧度……

她屏住呼吸,压抑住心底强烈的惶恐与担忧,想要迈出脚步靠近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浑身是血的至言,一步一步倒退……

最后,他映在她瞳孔中的身影,慢慢地、慢慢地跌入了万丈深渊……

“至言——”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季舒晴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一脸苍白地坐在床上,双瞳中翻涌着惊恐的光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溢满了细密的汗珠。

“季小姐,你醒啦?”刚刚推门而入的女用人看见她坐在床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走到床边问,“季小姐,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医生来给你看看?”

季舒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她的脑海里不断翻涌出一个个恐怖的画面,时而是漫天大雨,时而又是遍地鲜血,唯一不变的,是至言痛不欲生的模样。

心脏被狠狠地揪痛起来。

“至言,至言在哪里?”季舒晴伸出手紧紧拉住女用人的胳膊,急切地问。

看着她苍白的脸孔,那位女用人心裏不免也生出一丝怜惜,她想了想说:“你说的就是昨天闯入别墅的那个男孩吗?”

季舒晴连连点头:“对,是他!他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女用人想也没想便回答:“他昨天就被送去抢救啦,早没在这裏了,少爷吩咐过等你醒来让你好好歇着,哪里也不要去。”

季舒晴的脸色顿时苍白至极,那一刻,她几乎忘记了心跳与呼吸,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问:“他伤得很严重是吗?”

“虽然我不知道伤得到底有多严重,但一定不轻。”女用人的声音里还隐隐带着几分胆战心惊,“Anas当时可是咬了他好几口啊,说不定他那条腿都没用了……”

强烈的恐惧与震惊在季舒晴的瞳孔无限放大。

她颤颤地松开手,突然不敢再听下去,女用人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到。

她恍惚地坐在病床上,深深地陷入了震惊与惶恐中,双手紧攥身下的床单,努力抑制着心中不断袭来的痛楚与惊惧,她没有察觉到女用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察觉到卓烈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卓烈阳站在房间里,看着坐在床上一脸苍白的季舒晴,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薄唇微微颤动,轻轻唤了她一声:“晴晴……”

他的声音像是恶魔的呼唤,让季舒晴从噩梦中彻底坠入无底的地狱。

她惶恐地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床边的黑衣少年。

卓烈阳。

当脑海里浮现出这三个字时,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到极点,看着他这张俊美而熟悉的面孔,一阵强烈的恐惧与怨恨像海啸一般侵袭而来。

她的面孔苍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狠狠地瞪着他,张了张唇,想用最恶劣的词语咒骂他,却发现当痛恨与恐惧到了极点时,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无力。

她骂不出口,但浓烈的情绪压抑在心口简直快让她窒息,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留在这裏,她要立刻离开这裏!

她下意识地掀开身上的被子,机械地下床,但她的精神很差,脚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

“小心!”卓烈阳急忙上前扶住她。

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推开他,然后脚步虚浮地向门口的方向走去,眼神空洞,苍白的唇微微颤动,喃喃自语着:“至言,我要去找至言……”

卓烈阳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蹙着眉头问:“你怎么去找他?你找到得他吗?”

季舒晴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又看了一眼他的脸,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嘴唇也哆嗦着,咬着牙颤声道:“你这个魔鬼——放开我!”

他盯着她,眸子里闪着幽暗的光,紧握住她的手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声音低哑而平静:“我真的没有让Anas咬他,是他的举动刺|激了Anas,才会让它突然发狂……”

“不管怎样,Anas是你的宠物,是你授意它去对付至言的!”季舒晴气极了,她越说越激动,睫毛都止不住地颤抖着,每一个发颤的音都含着浓浓的仇恨,“你就是一个恶魔!如果至言有什么三长两短,卓烈阳,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卓烈阳的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他定定地注视着她,感觉有些窒息,薄薄的唇角忽而一勾,魅惑至极,他轻声说:“你确定你有那个能力杀得了我吗?”

季舒晴苍白的面孔中透出一抹青色,她深吸了一口冷气,努力平息着心中激动的情绪,眸子里透出冰刃般的光芒:“带我去见至言!”

卓烈阳面无表情地说:“他在医院里,还没有醒过来,你去了也没用。”

季舒晴冷笑一声,冷冷地盯着他说,“怎么会没用?我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活着,我活。他死了,我也要跟随他而去,你这种人明白什么叫生死相依吗?”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几分真,但是她很清楚,她的这番话足够伤到他的心,他越痛,她心裏就越畅快!

这个恶魔!这个魔鬼!

季舒晴的话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入卓烈阳的心脏,他努力压下心中的痛楚,嘴角妖娆的笑意一点点褪去,眸中闪着一缕湿润的光芒,说道:“你就那么爱他?那你可不可以把对他的爱,分给我一点点呢?”

他近乎乞求的声音是那么的卑微,卑微得好像不是他。

季舒晴一时间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一番恶意刺痛他的话,却换来他这样的回答,她宁愿他恶语相向,宁愿他像没事人一样把话说得又自私又理所当然,但是,她害怕他这样的卑微,这会让她有一瞬间误以为——

他爱她爱到深入骨髓。

“如果我说我愿意,那你能还给我一个完好无缺的至言吗?”她异常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后,认真地凝视着卓烈阳,看着他的俊容一点点僵硬,她接着说,“你看,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离谱?事实上我这话跟你刚刚说的话一样根本不可能,所以卓烈阳,拜托你——放我离开好不好?”

卓烈阳又怔了怔,眼前的她一脸恳求,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水光,他眸中的光芒渐渐凝聚起来,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薄薄的唇忽而绽开一个绚烂妖娆的弧度:“抱歉,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他无视她的愤怒,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的肌肤,声音无比温柔:“只要你乖乖留在我的身边,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做着最伤害她的事情,却还要她乖乖的!真是可笑至极!

季舒晴冷冷地嗤笑一声,别开脸去避开他的手,然后横眉怒目瞅着他:“你做梦!除非你把我的四肢都捆绑起来,否则我一定会不顾一切逃走的!而且会逃得远远的,最好是这辈子跟下辈子,都跟你无缘再见!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才发觉自己居然能说出这样狠的话来,而且,分明是瞅准了他的要害狠狠地刺下去的。

卓烈阳的反应却显得异常平静,所有的情绪都被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

他只是看着她,深深地凝视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才启唇说:“所以,我更要把你紧紧地留在身边。”

季舒晴心中一惊,四肢僵硬,血液凝住,似乎全身的力量与勇气,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被他这几个轻轻的字眼瞬间击溃了,毫无反击之力,她输得一败涂地。

书房内。

卓烈阳站立在落地窗前,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孤寂。

他手中握着手机,眉宇间凝着一抹疲惫,听着对方一番详细的解说后,他点点头,沉声说:“用最好的药和设备,务必要把他治好,不能留下一点疤痕!好了,就这样了,有新情况再跟我说。”

挂了线后,他在落地窗前怔怔地站了片刻,看着玻璃中那个模糊的自己,恍惚出神。

玻璃中那个苦苦挣扎的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的?

Anas摇着尾巴在他的脚边走来走去,仿佛知道主人的愁绪,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极力作出亲昵的动作。

卓烈阳蹲下身来与Anas平视着,抬起手臂轻轻抚着它的毛发,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他情不自禁地低喃着:“Anas,难道我错了吗?”

藏獒抬头看着他,舌头微吐,一脸憨憨的模样。

他机械性地抚着Anas的毛发,瞳孔中不经意流淌出哀伤与痛楚:“可是,如果不把她留在身边,我害怕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接近她,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我拼命想抓住这缕光,有错吗?”

Anas吐了吐舌头,虽然它在认真地听他讲话,却给不了他任何答案。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她真是一个厉害的女孩子,她似乎可以找到我所有要害,轻而易举就能刺伤我,我这算是自作自受吗?可是,无论她怎么恨我,我都不想放开她,相比将来成为陌生人,我宁愿她恨着我,至少,她心裏有我。”

他像迷茫而又倔强的孩子,不顾自己的满身伤痕,只是固执地抓住那一丝光亮,即使遍体鳞伤也不退却。

接下来的日子里,卓烈阳虽然没有将季舒晴四肢捆绑起来,让她在别墅里有足够的行动自由,但还是限制了她的出行,让她无法从别墅里出去,即使她想尽了各种办法——

爬围墙,躲在卓烈阳专车的后备箱里,试图扮在女用人中蒙混出去……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她的屡次出逃自然引来了卓烈阳的强烈不悦,但他终究只对她施以一点小惩罚,比如让她做饭,或者是捉着她就是一顿狠吻。

一来二去,季舒晴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不论他对她施以怎样的惩罚,她都淡然处之,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反抗他,他要怎么罚她,她都依他,并且,她从中寻到了一丝乐趣。

譬如,在卓烈阳惩罚她做饭时,她依言而行,乖乖去厨房里做了丰盛的晚餐,但几乎每一道菜裏面,她都加了一些特别的料。

有一次,卓烈阳坐在餐桌前,心情十分愉悦地享用她为他准备的晚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香茄子,优雅地送入自己的口中,可下一秒——

白皙的俊脸立刻变色,双眉紧蹙,他几乎控制不住要将嘴裏辣到极点的茄子全部吐出来,但他从小有良好的教养,加上大厨师季舒晴就在身边,他努力隐忍着自己的不适,硬是将茄子吞了下去。然而,那强烈的辛辣味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季舒晴看出他的不适,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立刻主动夹起一片青菜放到他的碗里,十分体贴地说:“多吃点青菜,清淡些对胃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卓烈阳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看着她一脸热忱的样子,他只好埋头将青菜细细吞咽了下去。

他不是一个爱将喜怒哀乐表现出来的人,但那股要人命的咸味,让他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对于咸得离谱的青菜,他依然没有發表自己的抗议。

季舒晴继续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热情地端到他的面前:“要多喝点汤,清火。”

卓烈阳接过她手中的碗,看了一眼碗中的汤,有了前车之鉴,他心裏做了好久的准备后,才喝了一小口。

“噗——”

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他抬起俊脸,震惊地瞪着季舒晴。

这真是一碗名副其实的醋汤排骨!而且还是未渗一点水的!

虽然吐得很及时,但他的牙还是酸到发软了,他估摸着到明天早上,他的牙齿肯定还是咬不动任何东西的!

收到卓烈阳不敢置信的目光,季舒晴心裏畅快极了,她微微一扬下巴,嘴角绽开一个得意的笑容,眼睛里闪着细碎明亮的光芒,就像一只做了坏事得逞的小狐狸。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还有她如此得意的模样,卓烈阳突然觉得,口中再辣再酸再咸,心裏却是甜甜的。

季舒晴显然只看到了他表面的痛苦,于是非常愉悦地说:“晚餐呢,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也吃了,那我这次逃跑的事也一笔勾销了,那么这裏没有我的事了吧?我先上楼去睡觉了!”

虽然还想再欣赏一下他痛苦的表情,但她心裏还是有一丝害怕的,她这么整他,他指不定在想着怎么惩罚她呢,所以,一定要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先逃之夭夭!

“站住。”

她刚刚转身,卓烈阳就出声唤住了她。

她停住脚步,心裏一阵不安,他不会是想到了怎么整治她的法子了吧?

正当季舒晴怏怏地转过身时,卓烈阳已经站在她的身后,递给她一沓照片,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的人,季舒晴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至言,他坐在病床上默默地吃着饭;第二张仍然是至言,他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虽然脚有些不方便,但阳光照在他身上,依然是那样的温暖而帅气……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

没错,这些照片都是至言近日的生活照,从照片里可以看出,医院的环境特别好,至言身体恢复的情况似乎也不错……

这一切,不用想也知道是卓烈阳安排的。

知道至言没事,她暗暗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心裏涌起一股莫名复杂的情绪。

暗暗攥紧手中的照片,她抬起头瞪了卓烈阳一眼,冷声说:“至言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你造成的,做了这些,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

她说完,“哼”了一声,拿着照片转身就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卓烈阳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目光温柔似水,他低声呢喃着:“我没想让你感激,只是希望你的心情能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