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妍抬眸看一眼她，又接着翻书，眼睛径自看着书，只赞许地道：“晓禾，你做得很好，哀家很满意，等事成之后，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劝梅妃带苏顺仪去看梅花是晓禾提议的，换了鞋子，也是晓禾做的，很多事，都是晓禾做的，而以后，还有更多的事，需要她去做。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料事如神？全是事在人为而已。晓禾眼眸中窃喜点点如燎原的火光，她立时叩拜在地，欢喜地道：“谢太后！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定然万死不辞！”“放心，你不但不会有事，哀家还会给你荣华富贵，”林青妍淡然地看书，眼眸一直没离开书本，“按哀家吩咐的，好好做，哀家就能让你站得比德妃高，你就能把她踩在你脚下。”“谢太后！”林青妍翻了一页书，然后状似无意地随口道：“哀家记得德妃身边还有个采宁，跟你一样也是德妃从宫外带进来的，怎么都没看见她了？”晓禾眼里现出惊慌，但她看林青妍没有看她，才慢慢镇定了下来，颤着嗓音道：“采宁，采宁已经不在了。”“不在了？”林青妍倏然抬眸看向晓禾，目光带了尖锐，声音陡然转冷冽，“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不在了？”晓禾吓了一跳，便飞快地回道：“五个月前，有次皇上来储芳宫的时候，德妃不在，是采宁在跟前伺候的。皇上看到了采宁剪的一张剪纸，不过夸了一句心灵手巧，德妃知道后，就寻了一个名目，将采宁杖毙了。”林青妍脸色便沉了下去，半晌，一句话都没说。晓禾忐忑不安地看林青妍，但林青妍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便又怯怯地转头看向小凝。小凝给了晓禾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走了两步凑近林青妍，轻声唤道：“太后？”林青妍才回过神，慢慢的扯出一个笑，温和地道：“哀家记得当时德妃带了四个人进宫，现在好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回太后，确是如此！”晓禾委屈地红了眼眶，痛恨地道：“因为奴婢几个是她带进宫的，知道很多事，德妃便一再怀疑奴婢几个将她做的事泄露给别的娘娘了。奴婢本是对她忠心耿耿的，但她们三个都死了，下一个就是奴婢了，奴婢必须要自救！”“哀家都明白，”林青妍放柔了声音，“你自己要事事小心。”“奴婢会的！”“回去吧，那位是个多疑的，往后，若非必要，你最好不要来慈宁宫了，哀家会让人告诉你该怎么做。”“是！”小凝让人将晓禾送走后，回来时还翘首望了望她远去的背影，嘀咕地道：“我记得，晓禾是十分忠心于德妃，德妃带进来的四个人，晓禾也是德妃最信任的，可是到底她还是选择了背叛德妃。”林青妍冷冷地插话道：“人心，是很可怕的。一旦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便会互相猜忌怀疑，再说，荣华富贵，谁人不想要？”一个月前，晓禾主动找到小凝，表示愿意为后宫安定出力，而今日苏顺仪的事，就是她投诚的表示。小凝不无担忧地道：“太后真的相信晓禾吗？”“哀家不相信，哀家只是相信人的本性。”林青妍淡漠地道，“跟着德妃，她永远都只是一个宫娥。何况，德妃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子，德妃能对那三个下手，难道就不会对晓禾下手吗？晓禾能在德妃身边呆到今日，便也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好的。最重要的是，晓禾的妹夫已经投靠了哀家的哥哥。”晓禾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姐妹相依为命长大的，对晓禾来说，这个妹妹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而她这个妹妹跟丈夫可是恩爱无双，他如今是兵部的一个小吏，一家三口的性命，都在林青裴手中。没有这样的筹码在手，林青妍又怎么会相信德妃身边的人呢？“德妃对人狠厉，也怪不得别人背叛她，只是，晓禾被德妃虐待了，想报复德妃也就罢了，”小凝叹息了一声，“但晓禾竟然想要成为皇上的人，也太妄想了！”林青妍却笑了，“只有成为皇上的人，而且比德妃高上一截，才是对德妃最致命打击啊！要对自己使唤的一个宫娥行礼，你想想就知道德妃会不会气疯了？所以，哀家才说聪明如晓禾，自然清楚该怎么选择。”“可是，到时候怎么跟皇上说呀？”“从前，哀家倒是担心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哀家觉得没必要担心了。”林青妍眸色幽深，如月光下的深潭，嘴里将两个字嚼了嚼，“采宁……”看到林青妍眸色深深浅浅变幻，她的手甚至无意识狠狠地抓着书本，那书都被抓皱了，而她自己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小凝有些反应不过来，便疑惑地问道：“晓禾想成为皇上的人，跟采宁有什么关系？太后，采宁是谁？不是就是德妃身边的一个宫娥吗？那是很重要的人吗？”林青妍脸色青白，却凉凉地笑了，“阿宁说，她带着有那牵云香的帕子来见哀家之前，德妃宫里的采宁去过她那，她怀疑是采宁下的牵云香。可是，五个月前，采宁就已经死了！”“长公主殿下在撒谎！”小凝立时反应过来，有些惊悚地道：“那时候采宁刚死不久，德妃自然将这件事悄悄压了下去，而长公主一向不大跟德妃往来，所以长公主不知道采宁已经死了，才出了这样的岔子。”德妃手腕了得，悄无声息地将采宁的死压了下去，德妃身边那么多宫娥内侍，少了一个宫娥而已，只要不是与储芳宫来往频繁的，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采宁已经不在了。林青妍笑容由凉转冷，慢慢凝出一股凄冷，“德妃是说她害死了哀家的孩子，可是，她可没说，用的是是牵云香！”“你是说，是长公主殿下……”林青妍凄然笑了一下，“阿宁为什么要害哀家？哀家若是出了事，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呢？往后，她犯了错，谁替她兜着？何况，她还想嫁给哀家的哥哥，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跟哀家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