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寿宴终于结束。
因爷爷喝得醉醺醺的,而自己明日一早还有课程,来不及学校家里两边跑,于是林默白托付某位邻居大哥送爷爷回家之后,便打算就此返回学校。
因不想再麻烦何晴空,所以她也没有等待,也没有交代,就兀自离开了。
漫步在通往公交车站的柏油路上,吹着冷冽的寒风,林默白的脑子却依旧没从那场寿宴中清醒过来。
想起那些讽刺,想起陆宴祺的恨意,她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很难受,但此时回忆起当时,她的心却并没有身在现场时候那么慌张那么难受,最重要的是,虽然不被待见,但她至少得到了丁爷爷的谅解,也得到了何晴空的维护。
想起何晴空,她也按捺不住地觉得庆幸。
幸好,在那些讽刺和责骂里,他仍无法清楚那段过去,哪怕周遭流言弥漫,他也不多问一句。
庆幸之间,浅露微笑的她一抬眼就看见了儿时经常流连玩耍的小公园,禁不住就停下了步伐。
这裏,是从鹏园酒楼到车站的必经之地,也是他们“何陆施丁林”的秘密基地。那时候,每每放学,他们五个总会相聚在这裏玩耍,直至晚餐时间,各家的家长才会拖着无奈和快速的步伐来这边寻人。每一次面对家长们莫名地责骂,何晴空和丁智柚总能想出各种鬼点子平息大人们佯作的怒火,使他们免于受到责罚。
一想到从前,林默白不禁扬起嫣然的笑容。
然而,正当她想故地重游时,陆宴祺与施絮君就出现在视线范围里。忽然间,林默白的笑容便凝固住,定格在最为僵硬的一刻,只因为,灯火明亮里,她清晰地看见了两人神情里的怨恨。
她是该立马逃离,还是微笑着打招呼呢?
未曾料及早早离开的两个人会突然出现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林默白无措之间,只能愣愣地伫立在原处。
片刻后,当林默白意识到他们已经站立在自己眼前时,便知道他们是故意在等她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攥紧衣角,主动对着他们打起招呼:“宴……宴祺、絮君,你们……你们还没走吗?”
“林默白,收起你那副讨好的嘴脸吧,看着就让人作呕!”像是很唾弃她的示好,在林默白声音都还未落下,施絮君就已经仰着头,傲然冷漠地瞪着她,语气充斥着厌恶,“我们在这裏等你,并不想和你回忆从前,只是想最后一次警告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为什么你这种人还会活在世上?当年,该死的明明就应该是你而不是柚柚!”
宛若有满腔的怒火在剧烈燃烧着,施絮君瞪着林默白,眼中无形的火像是要将她吞噬。
林默白不知道的是,那怒火里,有一半是因为丁智柚,而另一半却是因为何晴空。
刚才在寿宴上,何晴空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的手的情景一直在施絮君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何晴空对林默白的温柔是施絮君始料不及的,她一直以为,哪怕林默白可以顶替丁智柚在何晴空心中的位置,但她对丁智柚见死不救的过去,也足以剥夺了她的资格,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于是,嫉妒和愤怒充斥着施絮君心裏的每个角落,她心裏的恨,已经不只是因为丁智柚了。
但是,对于一知半解的林默白而言,这是她的罪过,她只能默然承受。
所以,面对着施絮君一如从前的恨意,林默白抿了抿唇,只能低垂着脑袋沉默着,就连“对不起”都已经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下一秒,在她微颤着身子,反覆深呼吸时,陆宴祺的愤怒也紧随而来:“林默白,如果可以,我只想我陆宴祺这一辈子都未曾认识过你。你竟然卑鄙无耻到利用晴空的善良和温和,你是看准他无法丢下可怜无助的弱者不管是吧?但是,我不会如你所愿的,如果你再敢利用晴空,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番指责,林默白下意识地就想解释:“我没有……”
“这裏!”但是陆宴祺却没有给予她任何机会,只见他指着自己的左心房,怒视着林默白,恶狠狠地继续说道,“充满着对你的恨,永远不会消除!我想,柚柚也会在天堂,看着上天怎么收拾你!”
言毕,他愤愤然抬手,一拳打在了一旁的石柱上,然后转身离开。
紧接着,施絮君逼近她,再一次冷声警告:“林默白,听到了没?如果你再纠缠着晴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