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杖杀(2 / 2)

景帝不耐烦理他,冲身边司徒德妃一摆手:“你说!”司徒德妃上前扶起众人,对王充容温言道:“充容妹妹,我是来道喜的。”

王充容默然看了景帝一眼,不发一言。景帝脸上全是惊慌和烦躁,喜从何来啊?

司徒德妃道:“皇上将十七公主封为大义公主,享亲王俸禄。这可是公主里第一个有封号的呢!”

丁嬷嬷和花笺一起喜笑颜开,王充容却惊慌起来:“万岁!青瞳没有功劳,臣妾身份又低微,为何加此圣眷?”

司徒德妃笑道:“这就是第二桩喜事了。定远军周老将军有子名远征,年少英武,在边陲立下赫赫战功。这样的英雄正与大义公主相配,皇上将公主赐婚给他。这不是大喜吗?”

青瞳大惊,脱口叫道:“不!”太子也啊了一声。

司徒德妃脸色沉下来:“十七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小将军容貌武功、身份地位都是上上之选,你仍不满意吗?别说你是公主,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孩子,婚姻大事也要听了父母之命。西北虽然路途遥远,却也还是大苑国土,多少公主远嫁他国,可曾见她们说出这个‘不’字?”

青瞳脸色一片惨白,她依次望向母亲、太子、花笺……人人都知道她是那样地爱着离非,人人都只能悲悯地回望她,没有人有办法。她神色倔强起来,仍大声道:“不!”

王充容眼泪立刻刷地流下来,但是她没有阻止女儿,抗旨和遵旨的下场并没有多大分别。

太子心裏十分害怕,但还是唯唯诺诺地道:“父……父皇,离非已经向我提亲,皇妹和他从小就认识,这……能不能换一位公主?”

司徒德妃温和地笑起来:“太子殿下,公主的婚事您还不能过问,离非向您提亲也是十分不合礼数,这些事待将来再管不迟。”

这话说得着实险恶,直接说太子越权,现在就管起皇帝才能管的事来。如果司徒德妃有太子那样的后台,只这件事好好发挥一下,就能对太子造成致命打击。

景帝烦躁之下却没有留意这个,只是看着青瞳绝望的目光有些不忍,道:“宁澈,今天周淑仪缢了,如今西瞻时刻虎视眈眈,周将军不能不安抚,你……你就算为国捐躯了吧。”

司徒德妃笑道:“看万岁说的,嫁人算捐躯,那臣妾不也早捐躯给皇上了?我们太傅都说了,十七公主有文武济世之才,比哪一个皇子都厉害,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做她的驸马啊!皇上把十七公主嫁给周小将军,不正是表明万岁对周家的信任吗?周家一定感激皇恩,哪敢对公主有半分不敬啊?再说了,十七公主这样貌美,周小将军见了,还不把你当菩萨供着?公主好日子长着呢!是不是呀,充容妹妹?”

青瞳面如死灰,王充容失魂落魄,都没回答。

景帝不耐起来:“好了好了,准备一下,两日后就出发吧。姚有德,叫人看着她,回宫!”

过了好一会儿,王充容才揽过青瞳:“孩子,想哭就哭吧。”

青瞳木木地站起来:“哭什么?杨冰纨打死周承欢,我是赔礼的礼物,礼物懂得哭吗?”她转向太子:“离非真向你提亲了吗?”

太子低下头:“没有,我情急胡说的,可是我想他一定就是那个意思……”

青瞳伸手制止他:“以后别胡说了,对你对他都不好。既然不是真的,你帮我问他一句,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太子急道:“可是皇妹,你是不是想……想和他逃走?”

青瞳道:“怎么会!我不能连累了我娘,他也不能连累从小养他长大的舅父舅母。走能走到哪里去?我就是想听一次,太子哥哥,你说除了现在,我还有什么机会再听?”

太子黯然而去,回来时没有说话,递给青瞳一张纸,纸上只有一个字“是”,是她十分熟悉的字迹。青瞳静静地凝望很久,终于一滴眼泪啪地打在纸上。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忆君迢迢隔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