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挑唆(1 / 2)

不过歇了一会儿,萧镇东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他乱发了一顿脾气,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带干粮,干粮都在泽容身上。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当然是追上乌野他们,但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他踌躇了一会儿,等想到肚子毕竟比面子重要,再去追时,跑上山坡一看,四周却空空荡荡的,这队人马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萧镇东本来就没有吃饱,经过这么一折腾,顿时觉得更饿。他围着营地打转,好不容易才在锅里找到些肉干,现在锅里的水早就烧干了,肉干半焦地粘在锅底上,萧镇东用手指拣还能吃的抠下来塞进嘴巴。糊在锅底上的肉很难弄,他弄了半天也没吃进去多少,倒弄了一脸黑灰。

他正在抠着肉干,远处又跑来十几骑。见他一个人在一大片锅和柴堆中间打转,便都停下来看。一个剃了半边头发的青年脸颊冻得红红的,兴致却很好,他打马上前用当地的土话问:“喂,你在干什么?”

萧镇东心情正糟,头也不抬道:“滚,不关你们的事。”

“浑蛋!”那青年大怒,“敢和本王子无礼,来人,给他点教训!”

萧镇东猛然抬头,看清了这位王子,原来是认识的。这是可贺敦大酋长的儿子拔凌铎穆尔,拔凌铎穆尔也认出了这个脸上沾着黑灰的人是萧镇东。他这个部落酋长的儿子可不能和人家正经的王子相比,立刻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跳下马来单膝跪下,道:“哈尔谷楚克台吉,请恕我刚才无礼。”他的十几个跟班也面无血色地跪在他身后。

“哈尔谷楚克”是萧镇东的西瞻名字,“台吉”是中原“太子”的谐音。西瞻两百年前十分仰慕中原文化,效仿北魏孝文帝改革了制度,不但皇族带头改了汉姓“萧”,许多贵族也被赐了汉姓汉名,就连储君的称呼也依着中原称“太子”,处于半奴隶社会的西瞻也正是因这次汉化革新而逐渐强大起来的。

但是全盘照搬中原制度当然不可能做到,西瞻现今的制度就带了不少草原特色。比如这个称呼,在西瞻只要有继位资格的人都可称台吉,不但忽颜的几个儿子称台吉,他的兄弟、堂兄弟也都可以称为台吉,这裏的台吉更像一个亲切的尊称,不像中原只有一人能称太子。

拔凌铎穆尔完全按照西瞻老祖宗的习惯称呼萧镇东,有套近乎的意思,暗示彼此同根,希望萧镇东对自己的无礼冒犯不要在意。

萧镇东本想象刚才对付乌野一样一鞭子抽过去,但这个台吉的称呼让他心裏舒服了一点。萧图南势力太大,已经成了所有人心中独一无二的储君,好久没有人称呼他台吉了。他将拔凌铎穆尔扶了起来,温和地道:“是铎穆尔啊,好些日子没见过你了,你来这儿干什么?”

拔凌铎穆尔站起身,道:“深秋的雁子最补,我想打些秋雁,给父亲下酒。”

萧镇东借势问候了一下可贺敦的酋长身体如何,又问候拔凌铎穆尔的母亲和部落的牧场牛羊,铎穆尔一一回答:“都好。”

他偷眼看萧镇东,以前去聘原朝贺,这个三王子他也见过几次,只是每次都是振业王招待他们,和这个三王子一直没说上太多的话,以前看他冷冰冰的好似很高傲,没想到今日交谈下来萧镇东居然很随和。

他大着胆子道:“三殿下,刚才我来这儿之前看到振业王的近衞乌野,带着许多人马往北边去了,乌野将军行军很急,好像赶着做什么一般。”他看了看萧镇东,又看了看明显是上千人才用得着的营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啊,是不是在找殿下啊?”话一出口越发觉得像,萧镇东刚才伸手进锅,一定是在摸锅里的温度,看这大队人马走了多久。

萧镇东脸皮发红,支吾着应了一声。

拔凌铎穆尔又道:“怪不得,我说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原来是走散了。”他大声吩咐下人,快去追上乌野将军,说三殿下在这儿呢。又赶着上来巴结,把自己的猞猁皮罩袍当垫子铺在地上,请萧镇东坐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