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叩关(1 / 2)

开始的时候,骁羁关山脚下岗哨的守兵,完全相信这支半夜来叩关的队伍,是流州运输军需的军奴,不光因为他们个个穿着军奴的灰衣服,还因为只有军奴才会大冷天穿得单薄破烂,也只有军奴才会用人背麻包而不是用牲口。

这支队伍来到山脚老老实实地停下来,声称是流州军务胁从督将严郑所派,有流州的关防。骁羁关的军需运输本来就是由流州负责,互相往来已经熟络,而且他们带着大量熟肉干,骁羁关地势高,生肉很难煮熟,送去别处的肉食都是生的,只有送来这裏的才是熟肉。

关口站岗的守兵拦住了这支队伍,伸手要检查关防,关防却不在前面这几十个人身上,他们便都把身上背的袋子放下来,活动着腰身,闹闹哄哄地等着。

半晌,人越聚越多,拿着关防的领队却还没有跟上来,一个守兵好不耐烦,问道:“你们领队哪去了?怎么还不上来?”

运输队中有一人走上前,抱怨道:“领队身上还没背东西呢,还没有我们爬得快,害你们久等了。不过也是,他是送东西来给兵爷的,反正不着急。要是他来领赏,肯定跑得飞快。”说着又递上一条肉干,道,“大人,你尝尝我们这次送来的肉干,都是不到两年的小牛肉,晒的时候已经加了烧酒,滋味可是不一般。”

这个守兵第一次被人称为“大人”,笑道:“你们严将军怎么舍得杀小牛?一向都是些老死的马肉。”

“这……听说是朝廷紧急征调牛皮,多大岁口的牛都顾不得了,立即就杀。杀出的肉多了,不给大人们送来还能干什么?我们想吃可也吃不到啊!”

一个守兵笑道:“怪不得,我说本来是半个月送一次,怎么这次还不到十天就又送吃的来了,原来是多得没处放才给我们送来的。”

另一个守兵却皱眉道:“征调牛皮,那是军需啊,还要打仗吗?”

“打仗也打不到我们这儿,就算整个国家都攻破了,骁羁关还能坚持大半年,你就别操心了。”另一个守兵笑嘻嘻地接过肉干,对军奴道,“你们来流州,都指不定是犯了什么事的,想吃肉当初就老实点啊!”

军奴干笑,“是,是,大人说得是。”他又上前一步,神秘地说,“等等,别吃肉,先吃这个……”

那守兵只觉得肚子一凉,低下头时,只看见匕首的木柄露在肚子外面。他吃力地抬起头,正看见另一个军奴一拳打在领兵的太阳穴上,那领兵哼也没哼一声就晕过去了。另一个离得最近的守兵呆住了,这一迟疑要了他的命,一个军奴一把搂住他的脑袋,右手自他腰间抽出单刀,干净利落地切断了他的喉咙。

其他守兵这才惊慌起来,使劲吹响警号。这个守兵的眼睛都被血污遮住了,蒙胧的红光中,只见一个个运货的军奴都突然蹿起来,嘴裏叫着:“骁羁关的守将诬陷我们造反,要把我们全杀光,我们反正没有活路,找这个狗官说理去。”边叫边飞快地冲上山去,片刻工夫,第一岗哨的十几个守兵就全部倒在地上,几乎都是一招毙命。山上的守兵终于发现不对,报警的锣声响起来,一片刺耳的喧哗声中,这个守兵疑惑地想:谁说他们要造反?没有啊?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