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传信(1 / 2)

这一场仗的结果,西瞻一千五百人死伤五百余,而青州守军整整亡了两万人,主帅严郊被战马拖得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至今昏迷不醒。

王庶回去后吐了好几口血,身上也受了不少外伤,但因为今天的表现而得到较好的照顾,休息在青州正规军的营房里。医师说伤得虽不轻,生命却无碍。

最关键的是,骁羁关不但没有夺回,连边都没有摸着。而该死的西瞻大军,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出关口,要了他们的性命。此后两天,严郑带着人对骁羁关发起舍命强攻,完全是用人堆,战局异常激烈起来。

骁羁关真的是太难攻下了,只要一轮箭雨、一轮礌石,伤亡就是个恐怖的数字。两天了,进攻的队伍被阻拦在山下第一道防线前面寸步未进。偶尔有一两名重甲兵侥幸冲过箭阵,却早已经筋疲力尽,被等候在一旁的敌人一刀砍死,随即穿着重甲的笨重尸体就被当成礌石扔下来。骁羁关礌石通道都是特地修建在攻山时,敌人的人数必然最集中的地方,无处可躲。大苑士兵在下面,无可避免地被自己兄弟的尸体砸到,惨叫和着怒叫不断响起。

两天过去,骁羁关下方圆一里的地面都变成了赤红色,那是热血融化了积雪,积雪又重新冻成的红色坚冰。尸体能收拾的都收拾了,尚有一些无法收拾的残肢冻在红色的冰里,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激烈。

不愧是大苑第一雄关,折损了这么多人,却连第一层防线都没有破坏掉,关上储备的箭支也足够使用,困死敌人的想法极度不现实。

拙吉也不再出兵和他们硬抗,完全依靠骁羁关的地利和充足的守关设备与之对峙,击退了大苑的进攻后立即回撤,摆出守住足矣,不求追杀的姿态来。

一千五百人摆在平原上都对付不了,近四千人躲在铜墙铁壁里更无可奈何。严郑都豁出命去了,一样没有成效,两天下来,夜夜睡不着觉,一筹莫展。

严郊当日被马拖着脑袋,在冻得比石头还硬的地面上不知撞了多少下,两天过去丝毫没有要清醒的迹象。严郑没了主心骨,有心不顾身份向王庶求援,又正巧遇上他大口吐血,看着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分明指望不上,不由大失所望。

王庶的身子骨是从小就精心调理的,底子很好,伤势虽然不轻,经过两日调理却已经大大见好。他知道严郑不顾身份来看自己,肯定不是慰问伤兵那么简单,同一个营帐里躺着的伤兵有二十几个,没理由单单走到他床边欲言又止,定然是形势十分糟糕了。于是他也顾不得和严郑虚言客套,直接问:“战事是否不顺?”

严郑叹了一口气,将目前形势详细说了出来。

王庶眉头紧皱,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可能不关心。但是连日惨重的伤亡使将士的士气下降,骁羁关连第一层防线都没有攻破,他光是关心又有什么用?

“不行!”他抬起头,“我们不能攻了!西瞻人气焰嚣张至此,不会因为我们还能列队就龟缩关内,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说明拖延时间对他们有利。严大人,想办法求援吧!两面夹攻,尽快解决才是。否则等西瞻大军杀来,青州断然不保。”

严郑急道:“我当然想求援,但是要在骁羁关顶上燃起狼烟,麟州才能收到消息。现在骁羁关在西瞻人手里,这狼烟怎么点?我派出不下百人冒死翻山,结果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内地根本不知道我们这裏遇敌,还上哪里指望援军?”

王庶脸颊肌肉抽动一下,道:“堵得住山,堵不住河,从河里游过去。”

他不是不知道这句话会断送多少性命,但是情势逼人,说什么也得拼一次了。西瞻人也是从河里游过来的,他们能做到,大苑的士兵也必须能做到。

严郑一想,果然只能如此,连声吩咐,“速速传令全军,水性好的都过来,能游过小金川到达麟州的赏金千两,本官推荐他做校尉。”

小金川就是骁羁关下面那条冰河,这自然是极其艰巨的任务。清脆的锣声在军中响起,传令兵将命令送进每一个士兵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