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昔日(1 / 2)

王庶手中的主意是这样的:骁羁关东边三十里有个山涧,水流从大青山关口转出流到骁羁关侧面,然后向下汇入小金川。山涧距离关口尚远,和骁羁关本来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由于大青山地势很高,山势也起伏不定,水流只是凭着本能哪里有路就走哪里,并没有固定路线。麟州太守命人攀上东北小峰,在一处拐角处堆上些碎石,这个山涧轻轻松松就改道了,兜兜转转之后也光临了骁羁关。

要说改道也没有什么要紧,骁羁关地势高耸,水流的高度只及它的一半,改道之后也只能兜到骁羁关半山腰再流下来,淹不到山顶营帐。何况这只是一条小小的山涧,水深刚能没过脚背,连小溪都算不上,如果是宽阔的大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改道?

指望它像什么水淹七军那样,对骁羁关顶上的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是不可能了。拙吉虽然发现麟州军有异动,但青州那边孙阔海正在和青州军作战,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不管骁羁关,而去三十裡外的山头看看苑军在做什么。加上工程又很小,所以开凿工作半天就完成了,敌我双方,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变故。

王庶晕厥的那些日子里,铁林军已经摆平了青州军,和拙吉胜利会师。等他们整军之后,准备从骁羁关东北面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没有路了。

原本人工开凿可以行军的通道整个变成了冰道。骁羁关是个大风口,寒冷的北风不分昼夜地呼啸而过,山涧水流过的地方都结了薄薄一层冰膜。东北坡的通道都在最低处,水自然就顺着通道流下来了。此刻这条通道正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缎带从山腰一直铺到山脚。仍在冰面上流淌的少量山涧水,在高原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就像天上的银河落在了山道上,美丽非常。

从陡峭的山顶向下走本来就不是十分安全,更何况要在冰道上走?更何况冰上面还有水。滑上加滑,效率必定很高,从山上下来想必只需几分钟。别说有智商的人,就是马匹看见这条冰道,都绝对不肯踏上一步。

如果不走冰道,另一面还不如青州这边,通道左右都是荆棘丛生的灌木丛,那是种植了用来阻挡弓箭的,人这么大的体积怎么可能走过去?于是胜利会师之后的西瞻军,果然就被困在山顶无法下来了。

可惜通道冻了冰,苑军也无法攻上去,只能僵持着。高原上的积雪寒冰是一年四季从来都不融化的,等着天气暖和再攻山或者下山也极度不现实。铁林军这一队人如果愿意的话,倒可以考虑占领青州,自立为王,至少暂时两个国家都拿他没辙。

当然这不是萧图南的目的,所以西瞻人尝试了别的办法。最近几日,站在麟州了望塔上的士兵,看见西瞻军正一片片砍伐灌木,要在山中硬开出一条道路来。

昔日大苑开辟现在结了冰的通道,用了十年时间。不过那是一点点凿开岩石,而可以供很多人马通行的好路。为了让礌石弓弩不易取准,这条路还是忽左忽右蜿蜒向上,比直线距离长了好几倍,工程自然浩大。西瞻人现在只是砍去细小的灌木,难度根本不能相比。按照哨兵观察的这几日西瞻军砍树的速度,估计他们要下到山脚下,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如果能想出办法来将西瞻人消灭或者拖在山顶,倒还有希望,否则结果自然不必说了。

那苑军叹了一口气,道:“有人建议干脆放一把火烧死西瞻人……”

王庶急道:“不行!西瞻人岂会留在山顶等着你烧?他们先退回青州,等火熄了再回来就是,白白帮人家扫清通道。”他情急之下坐了起来,随即一声闷哼,全身伤口被扯得一起剧痛。

那苑军挠了挠头,“这倒没想过,不过提建议那兄弟试了试,那些灌木含水很多,好容易点着一棵,转个身的工夫就自己灭了,浓烟倒冒了大半个时辰,还全是对着我们军队方向吹的。”

王庶松了一口气,忍着疼躺回床上,突然想起一事,顿时又坐了起来,急道:“浓烟是向我们这个方向吹的,火势必然也是向这边烧的,如果西瞻人放火烧山,那可怎么办?”他一把抓住那个苑军,“兄弟,你快点去告诉领军的大人,及早筹划策略,快去!”

最后一句,自然带上了命令的口气,那苑军下意识地答应一声,“是!我这就请人去报告霍元帅!”说完抬腿就要走。

“等等!”

那苑军转过头,见王庶脸色一片惨白,眼神中满是慌乱,不由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王庶惊慌地问:“你说领军的是霍元帅?”

“是啊!霍元帅是昨天刚刚赶到的。”

王庶犹豫了一下,道:“大哥,你和霍庆……霍元帅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不要说是我想出来的,就说是你自己想的,提也不要提起我。”

那苑军奇道:“为什么不说是你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