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情禛玉切指纤柔 瑾瑜 4504 字 2022-12-13

这边厢林如海与邬思道下棋下得兴致高昂,那边厢上房内,亦是欢声笑语,一派热闹不已的景象。

原来是黛玉墨玉姐儿两个过来请安,正与贾敏说笑,又有周嬷嬷并其他丫头们凑趣儿,所以才会这般热闹。

黛玉坐在下面见不过才一晚上过去,贾敏看起来便已年轻了十岁不止,人也娇媚了不少,明白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心逗她更高兴,遂清了清嗓子,讲起了笑话儿,“前儿个无意闻得一个笑话,说是一个官老爷下衙回府,问看门的小子‘今儿个可有人来找老爷?’,小子半天不吭声,也不点头摇头,官老爷急了,骂道‘哑子了不成?甭管有没有,你到也吱一声啊!’,这下小子终于说话了,却是……”说到这里,她便有意顿住不说了。

果然满屋子的人都盯着她问,“那小子到底说了什么呀?”

“吱——”黛玉答道。

众人怔住,旋即便个个笑得东倒西歪的,堪堪站立不稳了,还是周嬷嬷忍笑咳嗽了一声,大家方强忍住笑,复又站直了身子。

贾敏便笑骂:“这促狭孩子,也不知是从那里听来的这些个笑话儿。”说归说,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遮掩不住,周嬷嬷等人便知贾敏心里是真个快活的不得了,遂又凑了一阵趣,方各自散了,忙活儿各自的去。

命奶子抱了墨玉去玩后,贾敏方清了清嗓子,正色与黛玉周嬷嬷等人道:“昨儿夜里你们都是听见老爷说三日后要宴客了的,先门房管事来回话儿你们也是听见了的,如今老爷正在风头上,咱们凡事宁可低调稳妥些,万不能授了有心人话柄。”

黛玉忙起身应了,周嬷嬷王嬷嬷几个亦道:“但凭太太吩咐。”

贾敏满意的点了点头,方道:“既是如此,时间紧迫,我便直接分派差使了。玉儿,待会儿你与我一道拟要宴请的宾客名单,早点子拟出来,才好拿到外书房着人誊了,今明两日务必要都送出去。”又命周嬷嬷王嬷嬷指挥四司六局的人,看着她们务必尽快拟出菜单子,明儿一早去将该采买的都采买齐;命李嬷嬷去物色擅作京菜的外庖厨房;陈嬷嬷则负责领着下人洒扫屋子庭院,清理出库里的幔帐屏风、桌椅器皿等备用。其余几个二等管事媳妇亦各有差事。

黛玉在一旁看着贾敏事无巨细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禁暗自佩服,再次暗叹,古代女人可真是不容易!

待一应事宜都交代下去后,贾敏便招呼黛玉坐到榻上,娘儿两个就着榻上的小几,一个掰着指头算要宴请宾客的名单,一个飞快走笔写下,不多一会儿便已拟好了大半名单。——若非有后被奶子抱过来的墨玉在一旁不时小捣蛋一番,娘儿两个的进度还会更快。

如海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娘儿三个坐在靠窗榻上,忙而不乱的温馨画面,他的心瞬间柔成了一泓水,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能像现下这般,看着妻女的笑脸,什么明枪,什么暗箭,什么猜忌,什么妒恨,都不重要了!

“爹爹!”还是墨玉最先发现如海进来了,指着门口欢快的叫了一声,贾敏和黛玉方发现了他的存在。

贾敏便嗔道:“老爷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吱一声儿呢?”话未说完,便想到了先前黛玉讲的那个有关“吱”的笑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黛玉冰雪聪明,如何猜不到贾敏是在笑什么?自己再一对景儿,亦是禁不住笑了起来。

惟独墨玉,虽不知道母亲和姐姐在笑什么,但看着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笑了,她亦咧开因正处于换牙初期阶段,而缺了两颗小门牙的嘴,呵呵笑了起来。

如海见状,以为是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因低头仔细看了看,却见自己的衣衫明明理得好好儿的,不由越发狐疑,因笑问:“你们娘儿几个笑什么呢,可是我脸上或身上有什么东西?”

不说还好,一说娘儿几个越发笑个不住,直笑得他都要进里间照镜子了,方渐渐止住。

黛玉遂趁机解释了一通那个有关“吱”的笑话儿,如海方明白娘儿几个为何在笑,自己亦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如海也加入到了娘儿两个拟名单的行列当中,因此不多一会儿,名单便已拟好了。贾敏使人送至外书房,请邬思道找了个擅书法的请客相公写了,好趁早送出去。

处理完名单之事,早已午时时分,周嬷嬷领着丫头们摆了饭,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吃毕,黛玉想着如海与贾敏原便伉俪情深,如今又是久别重逢,只怕很希望能尽量多的单独待在一起,就好像她进来亦十分希望能时时与胤禛待在一起一般,遂借口教墨玉习字的时间到了,带了她离去,连满屋子的下人亦带了去,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夫妇俩。

接下来两日,整个林府都在外宴客之事而忙活儿,好像才只眨了一下眼睛,便已到了宴客的正日子。

这日一大早,几乎是在林府的门房小子们甫一打开正门,第一批客人便已到了,不是别个,却是贾府众人,上至贾母贾赦贾政邢王二夫人,下至贾珍贾链尤氏凤姐儿并宝玉三春贾蓉等,贾府能来的,几乎都来齐了。

门房管事见是亲家老太太和舅老爷们来了,忙不迭接出门外请了安,一面使人飞快进去报信,一面则有几个负责接待女眷的婆子上前引了贾府众女眷的马车去二门外下车。

不多一会儿,便见如海领着邬思道并门下几名清客相公接了出来,一见贾赦贾政,便忙行礼问安。二人忙回礼不迭,后面贾珍贾琏亦领着族中子弟上前见过姑父。

众人寒暄了几句,说笑着进了林府第一进院子的正厅。早有婆子们沏了茶来,如海与贾赦贾政坐了,一行吃茶,一行叙起别后的寒温来,又谢他们在他不在期间对贾敏母女的照顾。

如海这边忙着招呼贾赦贾政,内院里贾敏彼时亦未闲着,正招呼贾母邢王二夫人等上座,又令丫头沏滚滚的茶来。

一时茶来,贾母一面吃着,一面细细打量了女儿一番,见她精神气色都明显好了许多,心下倒也喜欢,因有意问道:“三年多未见,也不知道姑老爷可有长变?”

贾敏听说,便知她是在问如海都回来几日了,缘何还未去与她请安?因忙笑道:“变化倒是不大,只是瞧起来老了些瘦了些,身上亦多了几道伤痕,身子骨大不如前罢了。因先前舟车劳顿的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我想着老爷也着实辛苦了,恐老太太见了心疼,所以才想着待将养几日后,再登门给母亲请安去。”命周嬷嬷,“速速去请了老爷进来给老太太请安。”

一席话说得贾母心里那些微的不愉快亦散去了。

贾敏见状,趁机唤了黛玉墨玉出来给外祖母舅母嫂子姐妹们见礼,一时屋里满满都是问好说笑声。

正热闹之际,就有人报:“老爷来了。”

邢王二夫人并尤氏凤姐儿忙避至了屏风后面去,三春等人则忙肃手站了起来。

少时,便见如海大踏步行了进来,对着贾母一揖,笑道:“小婿见过老太太,祝老太太福泽绵长,仙寿永享。”

贾母心下大悦,一叠声的命贾敏:“快搀起你老爷来,快搀起你老爷来。”

如海闻言,忙直起了身来,笑问:“老太太一向身上好?这几年小婿不在家,多亏了您老看顾敏儿和玉儿姐妹。”

彼时贾母方看见如海脸颊上的粉红疤痕,骇了一跳,脸色不由有几分僵硬起来。瞧在一旁贾敏眼里,便有了几分不虞,暗道,母亲如今可该知道老爷他在云南都过的什么日子,能平安归来又有多么不容易了罢!

好在贾母很快便回复了常态,笑道:“有什么好亏不亏的,我是敏儿的娘,玉儿墨儿两个丫头的外祖母,我不看顾她们,倒也看顾谁去?”又问,“姑老爷此番回来便不会再走了罢?”

如海点点头,“当是不会走了,一切端看皇上的旨意。”

贾母听说,眼睛微闪,又笑呵呵的问:“此番姑老爷立了如此大功,皇上应该会封一个世袭的爵位罢?想当年姑老爷家亦是世袭列侯的,只传至令尊一代,方以科举出身,如今到了姑老爷家这一代,却是功名爵位双双都有了,可真真是鲜花着锦啊!”

这下不止贾敏有几分不虞,连如海心下亦因贾母竟连他好不好都不问一声,只说这些有的没的,而有几分不耐了,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得打哈哈说了一句:“一切端看圣意。”便再无他话。

场面一时便有些冷了下去。

所幸很快便有人来报:“回老爷太太,兵部兆佳大人携夫人千金到了。”如海方趁机辞了贾母,退了出去。

贾敏亦忙令黛玉姐儿俩跟着,去二门外迎兆佳夫人母女去了。

邢王二夫人等忙自屏风后面闪了出来。

贾母因见四下里只几个林府的小丫头伺候着,遂压低声音吩咐凤姐儿:“使个人去外面想法子唤了宝玉进来,让他过会子多与玉儿丫头亲近亲近。”最好是能让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林府的大小姐有位打小儿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兄才好呢。

凤姐儿听说,忙道:“这里好歹是内堂,今儿个林姑妈又请了那么多夫人小姐来,万一冒撞了……”

话未说完,已被贾母打断:“宝玉才能活了多大?就忌讳起这些来。再者,你林姑妈又不是外人,你只管去请了来,凡事有我呢。”

凤姐儿不好再多说,又觑了王夫人一眼,见她虽面色有几分不好看,却并没有出声驳回贾母的意思,方答应着悄悄使了一个她身边得力的丫头小红去想法子。

王夫人眼见那小红丫头越走越远,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因压低了声音嘟哝道:“内院到底是女眷们待的地方,老太太却使凤丫头去唤宝玉来,什么道理?传了出去,岂不惹人笑话儿!”

贾母听说,登时拉下脸子来,啐道:“你懂什么,我自有我的道理,你若再要多嘴,趁早给我回去,省的在这里白丢人现眼,坏了姑老爷的好日子!”

说得王夫人不敢再说,但心里却是恼怒不已,个死老太婆打的什么主意她还不知道,宝玉好歹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若果真让她如了愿,她还有什么颜面威信掌家去,她将来又还怎么将贾府一应大权都抓到手里去!

正僵持之际,就见贾敏已领着兆佳夫人说笑着进来了,众人忙都起身赔笑见礼打招呼。原来马尔汉去年升了兵部尚书,真正的位极人臣了,兆佳夫人在京城贵妇圈中的地位自然亦跟着水涨船高,走到那里都有一群人捧着。

所幸兆佳夫人却并非是那等轻浮之人,反而较之先前更谦逊了,譬如这会子,她因知道贾府是贾敏的娘家,有意给她作脸,遂上前与贾母福了一福,又分明与邢王二夫人见礼,十分的热情周到。

大家寒暄了一阵,又有人来报那拉夫人并另几家交好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来了,贾敏忙不迭领着黛玉姐儿俩,再次迎了出去。

这次待母女三人迎了客人再回来时,赫然就见宝玉竟挨着贾母,坐在上首的软榻上,兆佳夫人娘儿三个则早已不知去向。

见此状,众位夫人倒还罢了,众小姐见得有男子在,忙忙便要回避,却见四下里避无可避,只得都低垂下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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