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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罢胤禛的话,禁不住失声叫道:“小十八病了?”
胤禛点点头:“说是昨儿个夜里便有些不好,今儿个更是一直高烧不退,耳垂肿大,渐渐波及脸子,以致两边脸都肿了。皇阿玛知道了,急速传了张医正来看,张医正却束手无策,说只怕……凶多吉少,皇阿玛才会怒上加怒的。”
一席话说得黛玉心下一“咯噔”,据胤禛的描述来看,胤衸应该是患上腮腺炎无疑了,可是,如今明明才康熙四十一年,离他夭亡的四十七年还有整整六年的时间啊,他怎么就提前患病了呢?历史虽然偶尔会与现实有一点小出入,但也不能出入得这么离谱啊,她都还没找到能治疗腮腺炎的法子呢!
“玉儿,你怎么了?”思忖间,耳边已传来了胤禛的声音,“我知道你与小十八感情好,但你也不要太担心,须知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哦不,三身子的人了,太过担心,会影响到胎儿的;况不是还有张医正在吗?他的医术可是太医院乃至整个天下最高明的,虽然暂时没有法子,但焉知明儿他不会想到法子的?你只放心罢,小十八不会有事的。”
黛玉勉强笑了一下,“但愿如此罢。”心下却忍不住一片悲凉,那么可爱的小十八,却极有可能随时会升天,人的生命,在疾病面前,果真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胤禛见她面色苍白,满眼都是悲悯与不忍,知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与胤衸已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因此并不十分劝她,只是半抱半扶着进了内室,又动作轻柔的与她褪了外袍,便将她抱入怀中,轻拍起她的后背,哄起她睡觉来。
自黛玉有孕后,瞌睡就比先多了一倍,若是换做以往,她早睡熟了,但今儿个却是无论如何睡不着。胤禛抱着她,自然能感受到她并未睡着,因柔声道:“睡罢,指不定明儿起来后,就传来小十八已经好转了的消息亦未可知。”
黛玉听说,迟疑了一瞬,方幽幽叹道:“只怕小十八此番,是再也好不了了……”腮腺炎放到三百多年后,根本不值一提,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却绝对足以致命!
黑暗中,胤禛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连张医正都束手无策,只怕小十八此番是真个凶多吉少了,但这话儿你当着我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其他人,可万万不能说,不然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又是一场祸事!”
黛玉无声的点了点头,暗自踌躇起要不要提醒他至关重要的几件事来。如果她没记错,十八阿哥夭亡之日,便是康熙下旨废黜太子之时:正是因为康熙见太子对十八阿哥之死不独没有丝毫哀戚之色,反而无动于衷的该玩玩,该乐乐,之后更是‘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偷窥圣躬,居心叵测’,所以才会在忍了荒淫无道的太子这么多年后,忍无可忍忽然爆发,然后将其废了的。
——虽然正史记载太子是在康熙四十七年才被废的,但如今历史已然发生了一些小偏差,譬如十八阿哥这会子原该只有两岁不到,现下却已五岁;再譬如他应该在四十七年才染上腮腺炎以致夭亡,如今却提前六年染上了,谁知道历史不会在废黜太子此事上,亦发生偏差呢?
这并不是让黛玉最担心的,只因她早已知道太子会被废,最后继承大统的只会是胤禛,是以即便知道在接下来的废太子时间中,胤禛亦会受到或多或少的牵连,她也不甚担心。她最担心的,其实不是胤禛,而是胤祥。
据后世人分析,康熙事先对“帐殿夜警”一事是全然不知情的,之后还是得到密报,才知道太子每晚上都窥视自己,才会一怒之下将其废黜了的。正史上虽然不曾记载过这个告密者是谁,但后世人普遍分析认为,这个告密者正是胤祥,后者自一废太子之后便一直不得志,直至胤禛登基后才重获大权之举,便是最好的凭证!
黛玉当年读到这一段历史时,还曾细细想过,到底是不是胤祥向康熙告的密呢?如果真是胤祥告的密,会不会是因为受了胤禛的指使呢?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可是人尽皆知的;同样,康熙一贯看重“孝悌天伦”,亦是人尽皆知的,会不会胤禛明明就明白这一点,依然指使了胤祥去告密呢?
当然,历史的真相到底如何,黛玉已无从得知,她现下惟一知道的,便是胤禛绝对不是那种利用自己最亲之人,以达到自己目的之人;相应的,他自然亦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弟落到那样的处境和下场。那么作为他的妻子,她自然也应该用自己所知道的史实,竭尽所能的去帮助他才是!
既已拿定主意,第二日晨起时,黛玉便与胤禛道:“待会儿回来时,一定要请了十三爷一块儿过来,我有要紧事与你们兄弟二人说。”
胤禛点头应了,急匆匆盥洗毕,草草用了早膳,便往帐殿去了。
去了那里方知道,胤衸的病情不独没有好转,反而越发加重了。康熙烦恼至极,将一众伴驾的皇子王公都打发了,只留在张医正和李德全在身侧伺候。
胤禛与胤祥坚持留到最后,见自己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方跪了安,依黛玉事先之言,一块儿回了属于胤禛和黛玉的营帐。
黛玉早已命人沏好热茶,坐等在屋里了,一瞧得兄弟二人进来,便将众伺候之人悉数屏退了,正色道:“我昨儿个夜里作了一个梦,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有强烈的预感,这是菩萨显灵在提醒我,事情很有可能真会朝我梦见的那个方向发展,所以我才迫不及待的想说与你们知道,也好让你们早作打算;当然,事情也有可能不会朝那个方向发展,果真那样,你们就当今儿个是听我说了一段书罢!”
在这个怪力鬼神当道的年代,如果让兄弟二人知道她来自三百多年后,只怕不会相信她的话不说,甚至还会因此而与她产生隔膜,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付诸于“作梦”,付诸于“菩萨显灵”,那样即便他们有所怀疑,至少也会相信几分的!
胤祥见她一脸的严肃,忍不住笑道:“嫂子都说了是梦,既然是梦,又怎么可能会成真呢……”
一语未了,胤禛已白了他一眼,道:“你嫂子都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不可能成真了?且好生听着罢。”又向黛玉道,“你先将你的梦说来我们听听,毕了再找人解解看,指不定真对我们有帮助亦未可知。”
黛玉最感动的便是胤禛从来都这般无条件的信任她,因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微微说道起来:“我梦见小十八此番会……不治而亡,太子爷则会因被人向皇上告密,说他‘每夜都逼近帐殿,裂缝向内偷窥圣躬,居心叵测’,而被皇上下旨废黜,至于那个告密者,不是别个,正是十三弟……”
见胤禛与胤祥早已是苍白着脸子呈目瞪口呆状,黛玉顿了一下,仍将接下来的话一气说完了:“我梦见虽然因十三弟向皇上告密,导致太子爷被废黜了,但十三弟却亦并未因此得到好处,反而……被皇上就此冷落,最后更是落到被圈禁的下场,直至……皇上驾崩!”
黛玉一口气说完,——当然,说到胤禛是最后的胜利者时,所以胤祥才会有机会重见天日时,她及时刹住了,就见胤禛与胤祥本就已苍白不已的俊脸,这会子越发惨白得不像话,唬了一大跳,禁不住有些后悔起方才不该说得太直接,让二人一时间承受不住了。
但有心欲说几句话来调节一些气氛,奈何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说不得只能默默的为二人续上新茶,默默的坐到了一旁。
良久,还是胤禛最先开口,方打破了一室的沉闷:“这些话,只得我们三人知道即可,其他任何人,”看向胤祥,“包括十三弟妹在内,都不能透露一言半句出去,明白吗?”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太子会不会被废黜他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个没好果子吃却是肯定的!
胤祥煞白着脸,点头应道:“四哥放心,我省得厉害关系的。”显然还没自方才黛玉投下的“重磅炸弹”中回过神来。
胤禛方稍稍缓和了脸色,道:“我并不是信十三弟妹不过,实在是兹事体大,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还是谨慎点子的好。”
“我都明白的,四哥。”胤祥的脸色亦稍稍好看了几分,他当然知道胤禛言之有理,自己的福晋自己知道,最是单纯不过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若是让她知道了,难保她在与人说话时,不会无意间带出一言半语的,到时候事情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