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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废的圣旨傍晚便颁下了,但胤禛却一夜都未曾回来,黛玉不知道帐殿那边都发生了些什么,担心不已。有心使人去打探一番罢,又恐被有心人撞见,捅到康熙面前去,此时后者正是觉着草木皆兵之际,万一因此而迁怒胤禛,那他们之前所作的一切,可不就全白费了?但要让黛玉干坐在帐中枯等,她又觉着度日如年,好不心焦。
这般折腾了一整夜,将近天明时分,终于有李德全使了个心腹小太监送信过去,说胤禛与胤祥都留在了帐殿伺候‘龙体微恙’的康熙,故而暂时不能回自个儿营帐,让黛玉放心。
黛玉闻言,方稍稍松了一口气,康熙因废太子之事大受打击继而病倒,是在意料和情理之中的,胤禛与胤祥身为子臣,留下来伺候亦是应当的。因命雪雁赏了那小太监一个二两重的金元宝,送了他出去,又使了若梨去胤祥的营帐给云绯送信,估计她也是担心了一整夜。
心下紧绷着的那根弦一松,倦意便随之潮水般涌了上来,黛玉因命人打了热水来,简单盥洗了一番后,便躺到了床上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黛玉唤了雪雁春纤进来服侍自己更衣梳洗,待用早膳时,她又吩咐若梨若桃:“你们两个这就出去四处瞧瞧,看看外面都有什么动静,尤其注意一下德妃娘娘的营帐有什么动静。另外,回来时再去侯爷的营帐瞧瞧,若是侯爷得空,请他过来一趟。”照现在的局势看来,短时间内胤禛与胤祥只怕抽不出时间来布置后面的一应事宜,她又是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出面,自然这个重任只能落到如海身上了。
若梨与若桃忙领命去了,至午错时分若梨方先回来,禀道:“有比往常多了一倍的禁卫军四处巡逻,故到处都是一片安静。德妃娘娘的帐子亦是一样,几乎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奴婢在暗处监视了半晌,才只看见安嬷嬷捧了一个纸包出来,奴婢待其扔了纸包离开后,去将纸包打开看了一下,只是一些打碎了的瓷器,瞧不出其他端倪来。”
打碎了的瓷器?看来德妃已经有些个沉不住气了!黛玉点点头,命她下去歇着,自己则单手托腮,思忖起德妃下一步可能会有的行动来。
不多一会儿,又有若桃引了如海回来。黛玉见状,命雪雁沏了一壶新茶来后,便将众人都悉数打发了出去,问起如海昨日在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来,“……昨儿个我临走前,皇上便使了李公公去传诸王公大臣和文武百官,想来爹爹也在此之列,只不知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如海道:“还能发生什么,自然是宣布废黜太子之事。”旋即便细细说道起来。
原来昨儿个黛玉离开后不久,诸王公大臣与文武百官便都奉旨赶至了帐殿。瞧得众阿哥跪了一屋子,康熙则坐在上首铁青着脸子不发一语,都唬得变了颜色,行礼后便都低头垂首跪在原地,不敢则声。
良久,还是裕亲王率先开口,方打破了一殿的沉寂:“未知皇上这会子传召臣等,所为何事?”说完又看了看一旁犹被铁镣锁着的太子,赔笑着小心翼翼的道,“太子爷到底年纪尚轻,若是犯了什么错儿,皇上只管教导便是,何至于这般动真格儿,白伤了父子之间的感情呢?”这些话,也就只身为康熙长兄的裕亲王敢说了,若是换作旁人来说,只怕盛怒中的康熙立时便会教其人头落地!
果然康熙虽变了颜色,但还不至于暴跳如雷,只是冷笑道:“皇兄说他年纪尚轻?殊不知他早嫌自己年纪太大,不该再屈居太子之位,而该登基作皇帝了呢!”
当下便细数起太子的一应罪状来,“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以至兵丁‘鲜不遭其荼毒’,此其一;截留蒙古各部贡品,放纵奶爸亦即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敲诈勒索属下等,欲分朕威柄,以恣其行事也,此其二;对兄弟冷漠,见十八阿哥夭亡仍无动于衷,是为不悌,此其三;在朕卧病之际,不见忧戚之色,不见良言宽慰,绝无忠爱君父之念,是为不孝,此其四;骄奢淫逸,豢养女色男宠,恣意妄为,此其五;……更有异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似此之人,岂可付以祖宗弘业!”
随即又亲自撰文,命大学士李光地代笔,起草废太子之圣旨,说其“不法祖德,不遵祖训,惟肆恶虐众,暴戾淫乱,正所谓‘得众心者未有不兴,失众心者未有不亡’,若以此不仁不孝之人为君,必至败坏我国家,戕残我万民而后已!朕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正式宣布将皇太子废黜了,待回京之后再告祭天地、宗庙、社稷。
如海说着说着,忍不住面露悲悯不忍之色,道:“你不知道皇上痛数太子之恶行时,一度悲愤得说不下去,甚至竟痛心到了扑地捶地的地步,那里还有平日无坚不摧的英武模样儿?由此可见,当皇上也不见得就是事事顺心啊,真不知道一众阿哥们那般拼死拼活的争夺,到底为的是那般……”话未说完,猛地想起自家女婿亦是这挣得你死我活中的一员,遂顿住了不再多说。
却仍是说得黛玉苦笑起来,叹道:“谁又愿意那样成日价如履薄冰似的去明争暗抢呢?你不去争,并不代表别人就不会去争,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将你视为障碍,不会先将你清除了以免挡他的道,那么惟一的办法,便只能是你也去争去强,且变得比所有人都强,那样就可以保证自己将来不再过现下这样的生活了!”
“是呀,生在皇家,还有什么法子能比去争去抢更能保护好自己的呢?”如海亦禁不住叹息道,同时暗讽起方才自己的一时儿女情长来,事实摆在眼前,若是胤禛不主动去争取,当日其生母惨死,他亦屡遭德妃等人算计之事便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父女两个正说着,胤禛满脸疲色的回来了。
黛玉忙起身行至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但见他依旧穿着昨儿个藏青色的家常袍子,腰间系着黄带子,平平常常的一身衣衫,却硬是被他穿出了非凡的气势来。虽然满面的疲色,一双狭长的凤眼却炯炯有神,闪着锐利的光芒,给他本就有些冷峻的眉宇和轮廓,又平添了几分凛冽。
看起来精神头儿还不错!黛玉暗自舒了一口气,转身行至桌前倒了一钟茶递与他,方问道:“用过午膳不曾?想吃什么,我让春纤立刻做去。”
胤禛看着黛玉玲珑的眉眼,心下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道:“就作上次那个面来罢,不必费事了,吃完了盥洗过,还要去皇阿玛跟前儿侍疾呢。”
黛玉忙掀帘出去吩咐春纤煮面,待折回里间时,就见胤禛与如海已满脸严肃的说起正事来,“……太医说皇阿玛是急火攻心,夜不能寐,所以才会病倒的,只怕三五七日都好不了,我与十三弟得寸步不离的侍疾,所以其他的一应事宜,只能暂劳岳父操心了。”
如海郑重的点头应了:“四爷放心,我理会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