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她们是因何只管来?是不是与太子被废一事有关?”
见黛玉虽用的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贾敏情知瞒她不过,只得点头道:“的确如此。自打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回京城后,京城好多人家便都坐不住了,生恐皇上回来后会来个大清算,明里暗里纷纷开始活动起来。”贾家早在元春进太子府之初,便已以太子府的人自居,直至元春被封作格格以后,其志满意得更是溢于言表,好似元春已作了娘娘,他们家已成了真正的皇亲国戚一般。
谁曾想太子竟会触怒当今皇上,说被废便被废了,像贾家这样既无实权,亦非满人的闲散国公府,想也知道皇上一旦兴师问罪,他们必然会首当其冲。也难怪他们会慌作一团,又开始厚着脸子上门来求起早已与他们恩断义绝的贾敏来。
求贾敏求镇南侯府还是次要的,贾家人之所以一再的上门,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希望能借镇南侯府这条线,搭上四贝勒府,那样皇上一旦清算怪罪下来,他们不被牵连的机会就更大了!
能想到康熙回京后极有可能会对太子当日的党羽们来个大清算,说明贾家的人还没有笨到离谱的地步,那为何他们却会以为镇南侯府乃至四贝勒府会理会他们呢!
黛玉禁不住冷笑道:“皇上前儿个才回京,昨日便下旨开始清除起废太子及大阿哥十四阿哥三人的党羽来,也难怪她们今儿个会追到这里来。她们既有这个闲心,倒不如趁早将家产细软都转移了的好,也省的将来真被免了官抄了家,不至于流落街头。”哼笑一声,又道,“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要保住自家的富贵荣华而不受到丝毫儿的牵连,这世上那有那么便宜的事!”
贾敏点点头,正欲说话,墨玉却抢先屑笑道:“他们岂止是想保住自身的富贵荣华,不受丝毫儿的牵连,他们甚至想让娘亲牵线,为他们家那几位姑娘各寻一门好亲事呢!”
“还有这等事?”黛玉简直都要对贾家人的脸皮厚度叹为观止了。
彼时周嬷嬷已回来了,整好儿听见这句话,因说道:“回福晋,当时是奴婢去撵的她们,亲耳听见的那贾家二太太说‘姑太太可是三丫头四丫头的亲姑妈,必定不会眼睁睁瞧着她们没有一个好人家罢?’,”撇了撇嘴,“奴婢活了这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似这等不要脸面之人!”
黛玉深以为然,又问贾敏:“以贾家那几位姑娘的人品才貌,只要不刻意攀龙附凤,要寻一门中等人家的好亲事也不算难事,怎么还起来,她们还没有说亲呢?”难道贾母与王夫人想的是像对待贾元春那样,将迎春几个再送到其他王爷贝勒府当侍妾去?
贾敏并没有答言,而是命墨玉带了耀玉至厢房去玩耍后,方神色复杂的答道:“你是不知道,自打那位贾二太太将儿子送到太子府,连带的贾大姑娘也升了位分为格格后,贾家人的气焰便渐渐高涨起来。处处以太子府的姻亲自居不说,还自谓高人一等了,便将那些个中等人家都不放在眼里,一心想要自家的几位姑娘攀高枝儿。”
却未想过,他们家的坏名声早在当初算计林家,与林家恩断义绝之时;早在他们将儿子送到太子府去之时,已是传遍整个四九城了,又有那个好人家会愿意让儿子娶这样人家的女儿呢?就连那些他们不放在眼里的中等人家,却不过是如逐臭苍蝇,想通过贾家去抱太子府的大腿罢了!
“正是因为高不成低不就,所以才会弄得贾家的三位姑娘至今仍都待字闺中的?”后半段话贾敏虽未明说出来,以黛玉的玲珑心思,自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因叹道:“我记得贾二姑娘比我还要年长一岁多,如今已是十八岁都过了,贾三姑娘也只比我小了一月,贾四姑娘虽要年小一些,也已及笄了,却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对贾母王夫人等人厌恶是一回事,对三春姊妹,黛玉倒不是很厌恶甚至还有几分怜悯,但也仅仅只是怜悯而已,她们既然享受了作为贾府小姐十几年以来的种种特权,自然也该在家族遭难时,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
贾敏道:“贾二姑娘已经嫁人了,就在你们离京后不久定的亲,好像是兵部一个孙姓候缺指挥使,就在太子被废的前几日出的嫁,只怕这会子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黛玉闻言,方恍然大悟,难怪王夫人会叫嚣‘姑太太可是三丫头四丫头的亲姑妈’,而未提及迎春,敢情迎春早已嫁给“中山狼”了。
忆起原著里迎春出嫁后不久便被中山狼折磨致死,黛玉不由有几分为她伤怀;再一想到以目前的形式和迎春的性子来看,若是让她留在贾家,只怕一样逃不脱一个“死”字儿!心下便越发感慨,忍不住有些宿命的想,若是迎春不托生在贾家,而是托生在了一个小门小户,只怕此生会幸福得多罢?
娘儿两个正说着,刘光源家的回来了,行礼后禀道:“回福晋,回老夫人,闲杂人等已尽数驱除了。”
黛玉不想多拘泥于此事,省得让贾敏心里不痛快,因点头笑道:“驱除了也就罢了,明儿只注意不要让她们再靠近便是。”笑着岔开话题道,“时辰也不早了,吩咐摆饭罢,早点子吃完了,也好让人支了桌子,咱们打叶子牌取乐。”
刘光源家的如何瞧不出她是想借抹牌来引开贾敏的注意力,逗她开心?忙笑着凑趣儿道:“那福晋和老夫人可得让着奴婢点子。”
周嬷嬷亦笑道:“与夫人打牌,奴婢可是十次有八次都是输,今儿个福晋和夫人可得让着奴婢和刘妈妈点子,不然奴婢家明儿就该没米下锅了。”
说得贾敏笑了起来,啐道:“呸,说得好可怜见的,谁不知道你是那财主儿?落在旁人眼里,还只当我这个当主子的,克扣了你的月钱呢!”
周嬷嬷苦着脸道:“夫人倒是没有克扣我的月钱,就是素日里放钱的那个小木匣子,不知顽了我多少去了……”
话未说完,贾敏与黛玉并满屋子伺候之人都已笑软了,方才那不愉快的氛围,也顷刻被冲淡了个七七八八。
一时婆子送了饭来,雪雁春纤领着小丫头子摆了,又请过在厢房里玩耍的墨玉耀玉姐弟俩来,娘儿四个共桌吃毕。耀玉犯困,墨玉遂带了他去歇中觉,贾敏与黛玉则瞧着丫头们支了桌子,拉了刘光源家的和周嬷嬷作陪,母女主仆四人斗起牌来。
正得趣之时,冷不防门外有个小丫头子一伸头,整好儿被坐在正对着门口方向的黛玉瞧了个正着,因向侍立在一旁的雪雁使了个眼色。雪雁便很快寻了个由头,避了出去,但不多一会儿,又面色苍白的回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黛玉知她一向颇为沉稳,能让她都变色,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她处理不了的事,因暂停了抹牌,说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雪雁咽了咽口水,方支支吾吾的道:“回福晋,……那个贾二太太又来了,领了贾府的奶奶姑娘们,在街口……跪成一排,还……还让人抬了瘫痪在床的贾老太太来,说是今儿个若见不到福晋和夫人,就长跪不起了……”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贾敏已将桌面上的牌大半儿掀到地上,霍地站起身子来,面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般冷冷道:“我避而不见,并非是怕了她们,只不过是懒得同她们费神罢了,如今倒好,还敢撵到这里来,还敢出言威逼于我,真当我是软柿子,可以由得她们捏圆搓扁不成!”说着大步行了出去,在镇南侯府门前闹腾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敢闹腾到她女儿女婿的府邸上来,看她饶得了她们那一个!
雪雁一席话,说得黛玉亦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儿,但见贾敏已怒不可遏的扶着周嬷嬷大步行了出去,又恐她气坏了身子,说不得只能强压下怒气,吩咐了刘光源家的几句:“立刻让人拿了我的对牌走一遭儿京兆府,就说有人私闯四贝勒府,欺君犯上,藐视皇威,让京兆尹立刻着人来抓人。”方扶了雪雁,急匆匆撵了出去,欲将贾敏追回来。
黛玉心知贾家的人之所以敢这般的有恃无恐,只怕是想的如今正是争夺皇储的关键时期,即便他们家早已与胤禛的岳家镇南侯府恩断义绝,但二者之间的血脉关系却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他们往四贝勒府门外上演这么一出“跪地哀求”,胤禛和她为顾及名声,势必不会不答应他们的请求,所以才会连早已瘫痪了的贾母都抬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