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里,那些没户口的孩子,原则上不能去上托儿所。
因为这是连队职工的一项福利。
况且,那些家属除了洗衣、做饭、带孩子之外,大多闲在家里没事干,也不在单位的劳保福利范畴之内,家属和孩子自然不能享受正式职工的福利待遇。
这种“一包到底”的福利制度,在打破大锅饭的年代就逐渐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职工当家作主的自豪感,和那种平稳安静的生活。
自此,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都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最后,逐渐演变成了后世的那种模样。
这也是爷爷奶奶那一代人,即便当年拼死拼活也要闹着返城,可真回到城里后却又把边疆当作第二故乡,时不时就会回顾留恋的原因之一。
那个充满理想、充满激情的年代,那种集体主义精神,那种社会制度的优越感,还有那一代农场人的青春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
黎元元跟着三位小哥哥,一路走着,来到了托儿所。
这是一所长方形的大院子,由三栋排房按照“e”字形连在一起,中间由几道木栅栏,将小班、中班、大班的活动区域分隔开来。
院子的空地上,铺着硬质土坯,基本上没什么扬尘。
院子的上方,搭着高高的顶棚,用于防晒遮雨。
顶棚的外层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胶泥,中间是一层芦苇杆,下面是一排木板,一根一根的蓬在横梁上。横梁由十几根圆木支撑着,圆木被打入地基里面,牢牢地固定着。
院子四周,也围着一圈木栅栏,高度有一米五左右。东面和南面,各设有两道栅栏门。此时,托儿所的老师们正站在门口,迎接孩子们入托。
田伟军从南门进了大班,而田伟波则从东门进了中班。黎元元打算直接上大班,那边的小孩子在院子里四下跑动,看着更自由一些。
参观了托儿所之后,黎元元和田伟民结伴回家。
路上经过一片沙枣树林带。
正值夏季,沙枣树枝繁叶茂,一串串红色、米黄色的沙枣缀着枝头,清香袭人。
这是边疆所特有的绿化树种,耐旱耐碱耐寒,被广泛种植于荒漠、半荒漠地带,用于防风防沙,改善土壤。
她曾从网上搜集过相关资料,对这种植物也有一定的了解。
此时此刻,站在树影婆娑的沙枣林带中间,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以后,她将会亲眼见证这种树木的栽种、成长、开花、结果。
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正像这沙枣树一样,与大自然抗争着,顽强地生活着。
*
“田伟民,这是你妹妹啊?”一路上,不断有孩子和田伟民打着招呼。
“是啊,我妹妹叫元元……”田伟民自然是得意洋洋,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妹妹足够显摆一个暑假了。
在路过篮球场时,黎元元看到有两个半大小子用一根扁担,抬着一桶水,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去。
这是在挑水吗?
她有些好奇,不禁问道:“伟民哥哥,我们家也是挑水喝吗?”
“嗯,当然是要挑水喝了,爸爸妈妈早晨一起床,就会先挑两桶水放在家里面用……”田伟民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
小妹妹真有意思,对什么都感兴趣。
这种当老师的感觉不要太好。
“元元,看那边就是涝坝!”
黎元元顺着田伟民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用一米多高的土坯围着的大池塘,朝南的方向还特意设有一道大门。
这是连队里的吃水涝坝,里面存储的就是连队的日常饮用水。
涝坝里的水,是雪山冰川融水,从北疆一路顺着塔木河流淌而来,沿途被引入一个又一个涝坝,慢慢沉淀净化下来。
在连队养殖场,还有一个专门为牲畜提供用水的涝坝。
吃水,一直是连队生活中最为艰苦的一面。
那时,一口井至少要打几百米深,才能见到甜水。农场里的水塔很少,还没有条件来供应自来水,职工们只能吃涝坝水。
在连队,对吃水涝坝实行严格管控,任何人不得在里面洗衣、洗脚、玩水。每年农闲时,还会组织挖渠队定期清淤,保持涝坝的清洁卫生。
黎元元这才弄明白,为何家里的小棚子里,搁着两只大水桶,还盖着木盖子。另外,还有一只半大的水缸,也盖着盖子。
原来是储水用的。
相比起来,场部的条件要稍微好一些,至少有水塔可以供水,吃得水也更干净一些。不过,像场部卫生院那样专门设有水房的单位,毕竟还是少数。
“伟民哥哥,你提过水吗?”
“没有,爸爸说,等我再长大一点,才能去提水,平时爸爸妈妈不让我们去涝坝,说是危险……”
黎元元自然明白,这是田爸爸和王妈妈担心孩子的安全,才不让他们接近水源,以免发生危险。
看来,以后在家里用水要节约一点。
每天光用扁担挑水,就够累人的。
*
兄妹俩正在路上走着。
就看到田爸爸穿着一身工作服,急匆匆地从家里出来。一见到元元,立马笑眯眯,大声说道:“元元,快过来,跟我去连部一趟。”
原来,田爸爸抽空回来,是想领着元元去报户口。
田伟民也想跟着去看看,结果被田爸爸给撵回家去了,让他在家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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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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