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结局2(2 / 2)

妻子太忙不是错 西子情 16940 字 2个月前

“小姐啊,你是不知道,如今你在民间的声誉可是直追蓝世子啊,蓝……”兰儿说的正兴,猛然注意到不应该提到蓝世子,让小姐伤心,但是看风云轻没有异样,便接着道:“人人都将小姐奉为神女,说什么天临凤女降世,是来给南阳带来福分的。而且还有始祖皇帝的圣旨和先皇的三分圣旨,如今昭告天下,人人都觉得你是天命所归。”

“这样?”风云轻想起那三分圣旨,嘴角抽搐。

“是啊,小姐。如今你可是皇上了啊!做梦一样。”兰儿立即道。

“是啊,做梦一样。”风云轻发现人人都说做梦一样。不过也的确是做梦一样。

“可是如今主子当了皇上,那枚公子呢!”子夜一直没开口,如今担忧的道:“枚公子这回去平乱,主子,那可是蓝世子一直隐世的三十万精兵啊!您就这么放心的交给他手了?要知道你如今可是皇上啊!他不会回来夺位杀你吧?”

“我正巴不得他夺位呢!”风云轻立即道。

“小姐?”兰儿顿时睁大眼睛。然后反驳的看着子夜:“明明九皇子是兵马大将军,枚公子只是监军。怎么能说小姐将兵交给枚公子呢!”

子夜向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兰儿:“你以为九皇子是枚公子的对手么?三军监军啊!枚公子稍微使点儿手段,说白了还不是他的。”

兰儿立即看着风云轻。

风云轻无所谓的摇摇头,伸手照着兰儿的脑袋拍了一下:“我正怕他不夺呢!要夺了咱们不就可以回桃花林了?笨蛋!”

“是哦!”兰儿立即捂着脑袋点头,可是又纠结的道:“小姐要是做皇上就不能回桃花林了,可是国库岂不是都给枚公子了?好舍不得啊……”

“你眼里就只有钱!”风云轻翻了个白眼。

子夜也鄙视道:“掉进钱眼里的女人!不过……要是枚公子真夺江山的话,国库咱们想方法搬走得了。反正他多的是钱,也不在乎一个国库的。”

风云轻更是大翻白眼。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兰儿和子夜就如是也!

果然子夜说完见兰儿眼睛一亮,风云轻顿时受不了的打住:“行了,我们的钱敞开挥霍几辈子也花不完。国库就给那些可怜人留着吧!”

兰儿和子夜顿时蔫了一下。风云轻正色道:“我问你们,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比如说蓝王府、还有锦绣山的蓝王陵墓。”

风云轻主动的提起蓝王府,兰儿和子夜一愣,随即想了想,摇摇头。

“真的没有……”风云轻小脸顿时一暗,喃喃自语:“蓝笑倾果然是弃了我么……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小姐?”兰儿担忧的看着风云轻。

子夜虽然没言语,但也是担忧的看着风云轻。

“我没事。”风云轻低下的头抬起,对着二人摆摆手:“这段时间让仙仙和凤影派人多多的注意丞相府。将朝中王丞相党派严密的监视起来。有什么动静,立即告诉我。”

“嗯!”兰儿和子夜立即点头。

“你们俩即刻去找我家老头子。就说我问他一件事儿。不告诉我的话,一辈子也不用见我了。”风云轻道。

兰儿和子夜见风云轻神色郑重,立即疑惑的看着她。

“就这样问他就成,那老头子知道什么事儿的。”风云轻对着二人摆摆手:“现在就去吧!那老头子估计隐在京城哪个犄角旮旯看好戏呢!不好找。顺便发天下追火令,将楚朝颜给我找到。其余的事情,你们别管了。”

“小姐,我们走了,谁在你身边。子夜一个人去吧!我留下来。”兰儿立即道。

子夜也点点头:“兰儿说的对!”

“我就是一个被困在金丝笼子里的小鸟。能有什么事儿?我现在是皇上,我不找别人麻烦就阿弥陀佛了。行了,别废话,赶紧去!交代给你们俩的事儿比一百件事儿都重要。给我仔细办好了,办不好了别回来见我了。”风云轻立即烦闷的甩了甩手,像敢苍蝇一样的将二人给赶了出去。

兰儿和子夜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人已经被风云轻给甩上了房顶。

“什么人?”外面有宫中的禁衞军有人看见立即高喝一声。

“不用大惊小怪!两只猫而已。都退了吧!”风云轻清泠的声音传了出去。

兰儿和子夜两个人正飞走的身影险些从半空掉下来。

“是,皇上!”宫中的禁衞军虽然奇怪,但是皇上发话了,便立即躬身应声,退了出去。

风云轻睁开眼睛看看天才亮,便躺下身子,翻了个身,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一连两日,风云轻都是白天睡觉,晚上特清醒的批阅奏折。宫中也无他事儿。朝中也无人来烦她。除了每天都有批阅不完的奏折外。她的眼前就是上书房一尺三寸的地儿,她面前见的最多的就是陈公公,耳根子到也挺清静的。

那奏折烦心着习惯了,便也不是最初那么难以接受了。小日子过的也算清静。

第三日的时候,风云轻依然如此,除了十驸马来了一次,送来了兵部的加急公文,说大军已经进了云城,云城过去三百里就是赤霞了。

看着兵部的公文,才想起他家老头子一直在的云城便是紧挨着边城十二州关内第一座城池的赤霞。不会老头子回边城了吧!风云轻蹙眉。要是回了边城的话,兰儿和子夜可就难找了,至少她提供的方向不对。

沐王爷如今攻打下了渠水了。已经收复了边城十一座城池,下一站就是最后的赤霞了。同样是三百里地。她倒是不担心。没听说过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么?沐王爷再狐狸再变态再奸诈,可是他毕竟老了。有梅如雪在,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看过了公文,风云轻表示知道了。还是依旧的不早朝。进行原先的生活。将自己埋首在上书房里。偶尔批阅奏折累了,可以翻翻上书房的书籍,然后便是睡觉。

后宫中除了有些小来小趣的事儿到也平静,陈公公每天都来将后宫发生的事儿禀告一遍。风云轻漫不经心的听着。想着老皇帝那些女人怎么办。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估计还得按老方法处置。

皇上驾崩,历来后宫的女人都有几种处置方法。有的就是遣散回原籍,就是那些和老皇帝发|生|关|系,但没生养的,没后台的。再有就是终老于后宫,也是没有生养,但是有些后台,或者是有品级、供奉的。然后就是有生养的儿子,随儿子搬出皇子宫。

再就是出家为尼的。还有就是陪葬的。自然风云轻不会选这种方法处置。太不人道。

还有一种就是终身待在冷宫的。这种方法风云轻也不喜。后宫的女人如今没有多么老的,像楚缘夕他妈,德贵妃才不到四十岁。四十岁的女人还风韵犹存,风华正茂呢!这往后的几十年要是都在冷宫中渡过的话,这该怎么活啊!

虽然德贵妃要杀她。但她根本就不够格,没造成伤害,她到不觉得有什么。楚缘夕将他老妈给软禁起来了,但毕竟是他妈。风云轻不觉得应该让她在冷宫待一辈子,想着等什么都稳定下来,那女人也想通了,她就放了她。

至于那些女人么!她放了她们也就得了。

这是头一天风云轻正这样想着,不成想第二天便出了事儿。

陈公公来禀报,说德贵妃自杀了!

风云轻正批阅奏折,听到这句话,手中的奏折‘啪’的一下子掉到了地上。随即跟陈公公确认了一番,立即赶去了坤仪宫。果然见到了一具尸体。悬梁自尽,已经没了气息。

看着封贵妃的尸体,风云轻转头问陈公公:“可是让她见到了先皇的灵柩?”

“回皇上!昨日见了。九皇子嘱咐的,说贵妃娘娘平静了就让她去看一眼先皇。可是谁知道这见了,如今却……”

风云轻看着德贵妃的尸体,不由得感叹,她姑姑爱老皇帝,由爱便成恨,但殊不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突然那个让她爱的人恨的人死了,她承受不住,自杀也不是不可能理解。

想起楚缘夕如今在边城,要是让他知道的话。不定怎么难受呢!先是爹没了,如今再娘死了。他一定受不住打击的,便吩咐道:“将贵妃娘娘穿戴好装殓吧!暂时封锁消息。不准传出宫外。”

“是!”陈公公面色哀恸,躬身应是。

风云轻再次的叹息了一声,便离开了坤仪宫。

转日,又有兵部的公文传来。说大军先沐王爷军队一步进了赤霞城。这一日是大军从京城离开的第六日。

然后紧接着便每一天都会有兵部的公文传来。

第七日,大军刚入赤霞城,便对沐王爷开战。须臾小胜一场。当先的鼓舞了沐王爷反叛一直以来的士气。

九皇子执掌帅印,又有两位皇夫坐镇,更兼职兵部侍郎和两位赫赫有名的柳府的家主香残公子和天下第一杀手玉无情亲自押送粮草,而且还是蓝王府不出世的三十万精兵。如此庞大的阵容,南阳关内人人的确如兰儿所说,不见半分惶恐之色。或者连最开始听说沐王爷反的一点儿惶恐也消失殆尽了。

首战小捷,拉开了天朝平叛军队对上沐王爷反军的序幕。是一个令人安心的开始。

然后便接连第八日、第九日、第十日……

一连七日,都是每日有捷报传来。如今天朝的平乱军队已然夺回了渠水、樊迪、晋城三座城池。叛军连连败退。

满朝文武人心大定。南阳百姓口口欢呼。但是风云轻却微微的蹙起了眉头。觉得沐王爷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才对。

她总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好兆头。但有梅如雪在,她倒是不担心。梅如雪就算不要江山,他也不会如今将她手中的江山拱手送给人。

这样一想,便也安心了几分。但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定。

果然应了她的心神不宁,在半个月后,便出事儿了。

风云轻这些日子来便埋头在上书房,吃饭、睡觉、办公,几乎是三点合一了。一直她以为王丞相会有所动作,却出乎她意料的没有动作。朝中百官也各司其职,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刘老将军府口口太医院的太医进进出出,似乎病情时轻时重。

风云轻想着太医院那帮子庸医,便倒是想去刘老将军府亲自看看,只是一直都有奏折压着,便也耽搁了。如今这一日方才处理完了所有奏折发下去,有了空隙,觉得闷的也够久了,吃了午饭,便走出了上书房,带上陈公公一干人等向着刘老将军府而去。刚出了宫门口,迎面便碰上了十驸马骑马前来。

听到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风云轻伸手挑开了帘子,一眼便看到坐在马上神色焦急赶来的杜芸。

风云轻看着杜芸,想象不到杜芸明明看起来一个文弱书生,居然也如此纵马疯狂奔跑,果然人不可貌相。

“皇上,是十驸马!”陈公公坐在车前,在风云轻还没开口,看清骑马的人立即道。

“嗯,我看到了!停车!”风云轻点点头。

陈公公将车停了下来。

‘吁’的一声,杜芸已然看到车前的陈公公,马奔跑中立即的被他一扥缰绳停了下来,立即翻身下马,对着风云轻来不及见礼便躬身急道:“皇上!边城军中出事儿了。九皇子失踪,下落不明!”

“什么?”风云轻面色一变。

十驸马立即的双手递上一张文书:“这是八百里紧急公文!说九皇子在昨日晚上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风云轻立即伸手接过文书,放眼看去。只见上面很简单的写着:“九皇子于十六日夜,子时突兵岭郡攻城。于赤焰冷得胜反营后,不知所踪。”

字迹是梅如雪的字迹。

风云轻看着手中的紧接文书。微微蹙眉。不知所踪?这就完了?抬头看着杜芸,刚要说话,只见眼前绿影一闪,一点翠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手中的文书上。

风云轻眼睛顿时一亮,才想起梅如雪要了一点翠强硬的带走了,原来如今是用来当信使了。倒是误会他了。

信鸽飞的慢而矮,很容易被人射下来走漏军情。所以在这个古代根本就不会如现代的小说中所说用信鸽,信鸽一般都是圈养用来行走私信。这裏根本就不用信鸽作为军用。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沐王爷造反,八百里加急派人报信也不用信鸽的原因。

一点翠看到风云轻似乎很高兴,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声。

风云轻看着手中的一点翠,也很高兴,立即伸手去摸它的腿,果然见两条腿都帮着信。她立即的扯下来打开。

第一张信纸写:“沐王爷一直化身隐藏在军营,楚缘夕被他抓走,雨烬已经带着十二斩星魂追去,暂时没有危险。放心!如今已经攻下了岭郡、谷潘、隆罄,还剩益州、中州、西林三城。沐王爷并未回兵营,不知所踪。叛军中换主帅。似乎有意退让,我不说你估计也知道是谁。怕是不日即将收复边城十二州。”

第二章信纸一片空白。

风云轻无语的看着第二张信纸。梅如雪这厮用了一张小信纸写了满满的密密麻麻的一纸字,如今却用一大张纸一个字也不写。除了他,天下怕是没第二个人了。

沐王爷不在兵营,居然化身隐藏在军营,想必是梅如雪和雨烬也没发现,他劫走了楚缘夕,而且不回己方兵营,确不知所踪。到底意欲何为?

风云轻忽然有一种感觉,沐王爷其实打着边城十二州夺江山本来就是一个幌子,他怕是另有真实目的,就论夜夜在御花园和老皇帝的女人夜御数女,而让楚朝颜一个三岁的娃子观战来说,那人绝对是一个变态。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态。

楚缘夕在他的手里可想而知。手攥着信纸紧了紧。既然沐王爷能隐匿在兵营没被梅如雪和雨烬发现,他要是想要楚缘夕的性命轻而易举。既然劫走他,那么梅如雪说的对,楚缘夕暂时就不会有危险。

关键就是沐王爷的目的了。风云轻觉得沐王爷也许在来京城的路上。他的目标既然不是江山,怕是京城了。

要是京城的话,那么最可能的目标是谁?

挟持楚缘夕,他的目标是已经死了被她封锁了消息躺在棺材里的德贵妃?还是她?

如水的眸子微微眯起,要是来京城的话,她还真要好好的会会这个大名鼎鼎的沐王爷呢!听说当年他也是她老妈的爱慕者……

目光再定在信纸上,叛军中换主帅有意退让,风云轻想象不出除了云哥哥外还有何人。云哥哥和沐千娇自小订婚。沐王爷无子,只有一女。云哥哥显然是沐王府的半个主子。

要是猜的不错的话,怕是云哥哥了!而照梅如雪的话,显然如此。

风云轻娇美的小脸上来回的变幻了好几种颜色,最后手指微微一动,手中的信纸化成灰随风飘散了。抬头,见杜芸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风云轻看着杜芸,缓缓开口:“即刻兵部草拟紧急公文,八百里加急送往边城,命雪皇夫为兵马大将军,三军听命,不得有误。”

“皇上?”杜芸面色一变,疾呼出声。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万万不可,雪皇夫有不臣之心……”

“十驸马,这是命令!”风云轻清淡威仪的看着杜芸,缓缓开口:“雪皇夫是云轻之夫,云轻的一切便都是雪皇夫的。即便这江上皇位,万里锦绣,又何妨一个区区三军之帅!”

“皇上,您不能有负先皇所托,南阳江山如何拱手让人?雪皇夫可是前朝后裔……”杜芸面色大变,瞬间惨白。

“先始祖皇帝既然留有遗诏,先皇又有遗诏。如今这江上便不姓楚了。只姓凤。凤氏的江山……你说我有决断权么?”风云轻挑眉,看着十驸马。

十驸马顿时一怔,惨白的脸看着风云轻。

“我不管什么姓楚,还是姓凤,或者是姓梅,还是姓君。我只知道这个江山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要。是别人强加于我的。我给谁,或者是将它毁了,谁也没有权利干涉。至于将来之事,谁知道呢!”风云轻眸光清凉,如水的白衣散发着清寒清冷的光华,看着杜芸:“十驸马,我如此说,你明白么?”

杜芸怔怔的看着风云轻,半响惨白着脸点点头,低声轻颤道:“臣明白……”

“十驸马既然明白就好。”风云轻转眸看向一直垂首没有任何变化的陈公公,缓缓道:“陈公公呢?你是先皇的老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回皇上!先皇临终交代,要老奴尽管侍候好皇上!皇上的事儿,便是老奴的事儿。”陈公公立即躬身道。

风云轻忽然笑了,然后叹道:“那老头子是吃准我了。死了也不让我安生,哎,恐怕人家不想要。怎么办呢?难道我要做一辈子皇上……?”

陈公公嘴角很可疑的抽了抽。杜芸不敢置信的看着风云轻。当看到她懒散的靠在车壁上,一只腿担在马车的栏杆上,神情有懊恼,有叹息,但都掩饰不住她周身的清华高贵,还有气韵风流。杜芸对于刚才风云轻的话忽然就那么可以理解了。

这样的女子,是不屑于天下人人争抢不得,梦寐以求的至尊宝座的。

“行啦!十驸马你去办事儿吧!陈公公我们回宫。”风云轻对着杜芸摆摆手,随后对着陈公公道。

“是,皇上!微臣告退!”杜芸站起身,侧身牵过马站在一边。

陈公公看着风云轻:“皇上,您不去刘老将军府了?”

“不去了。回宫!”风云轻摇摇头。伸手放下了帘子,钻进了车里。

刘老将军那日虽然老迈龙锺,但是还说话铿锵有力,精神气爽,然后转天就病了,而且还时好时坏。不得不说这裏有问题。

这裏只有两个问题,一个要么就是真病了,太医院的御医故意拖延,导致时好时坏的病情,试问谁能将太医院把握在手呢?除了那位权倾朝野的王丞相外,她想不到别人。

不过刘老将军那老头子既然能一生安居高位,而得老皇帝临终器重委托圣旨。明显不是那么草包的。那也就是第二种。就是刘老将军借病装病。

为什么要装病呢!风云轻蹙眉想着,半响,如水的眸子闪过微微的亮光,也许她该继续的回宫看卷宗了。

车撵缓缓的掉头行了起来。直到宫门重新的关上,杜芸才回过神,立即的骑上马赶去了兵部。

回到皇宫,风云轻让陈公公将京中官员的调动表拿来。查了半日,嘴角撤出一抹冷笑。王丞相果然是有了动作了。而且这些天他的动作做的小而隐晦,所以她才没注意。

京兆尹被调配了一名副将,京城东南西北四门的守兵被各调换了一枚,皇宫的禁衞军也有轻微的变动。

俗话说蝼蚁之穴可以溃千里之堤!她可不认为这些小动作无伤大雅。

京兆尹当初可是老皇帝给雨烬掌管的。但是雨烬一直也没有多少尽心力,但因为他是平安王的身份,又是风府家主的夫主,后来一跃成为了她监国的夫主,如今她是新皇,雨烬是皇夫,雨烬的身份也随着她节节攀升。所以京兆尹一直以来还算乖觉。

如今雨烬被她派了出去,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京兆尹本来都是京中的一些名门富家子弟兵的占多半,毛病一大堆,但因为富家子弟出身,但手中也确实都有些玩意儿。那些如今的京兆尹属于没有管的一盘散沙。便是散漫了些。如今便发生了吃喝嫖赌抽,打架群殴的事儿不断。

这也就是前些天一名副将被关进了刑部,然后今天王丞相便换了一人。这也是一直以来王丞相动作最大的一个。

然后便是东西南北四城各调配了一名小的不能再小的兵。一旦发生病变,小兵就会一跃龙门,杀了守城将领,便会轻易的能夺了城门的主导权。所以,她可不认为那是一命小兵。

还有就是宫中的禁衞军有轻微的调动。

京兆尹,东西南北四门,还有皇宫的禁衞军。这三处调动,看着根本就是没什么。但是要细想想其中的关联。这裏面问题可就大了。

让风云轻很敏感的想到逼宫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凭借王丞相?他能要挟她?开玩笑吧!风云轻看着调配的卷宗,冷笑了几声。随即随手扔了回去。她到要看看王丞相搞什么把戏。

看了一眼躺在案几上睡的正熟的一点翠。风云轻拿过信纸,吩咐陈公公取来一只羽毛,她用羽毛简单的弄了一只羽毛笔,在信纸上画了一个大致的南阳江山图,更甚至连四海之境,番邦北域都尽数的画在了一张小小的信纸上。

画完了,放下羽毛笔,风云轻看着幅员辽阔,如画锦绣的南阳江山和四方蛮夷领地,嘴角扯出一抹淡笑,伸手拖过一点翠的身子,用线绳将信纸绑在了它的腿上。

然后拍醒一点翠,塞给它一块糕点。一点翠欢快的吃了,吃完不舍的看看风云轻,又看看绑在自己腿上的信,扑棱了两下翅膀,飞走了。

风云轻用手支着下颚,便开始走神。

她如今配不上人家,只有这江山才配得上人家啊!

又过了两日,兵部又有公文传来。已经拿下了西林、中州二城,还剩下最后一个益州。反军一退再退,不出意外,再有两日,一鼓作气,边城十二州便尽数收复了。

雨烬和十二斩星魂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沐王爷携带着楚缘夕像是凭空蒸发掉了一般。

朝中这两日平静,每日风云轻依然不早朝,但照样的将奏折都发了下去,朝中的事情倒是没有一分倦怠。大臣们每日还是列行来朝,之后便去给老皇帝吊唁,然后便各司其职。

王丞相再也没有什么动作。除了每隔一日的边城屡屡战胜的战报传来能掀起一小波水花外,整个京城就是一潭死水。扔下一块石头都炸不开的那种。

这让风云轻感受到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一点翠去了再没返回来。

又过了两日,兵部又有战报传来,说大军已经收复了益州。边城十二州尽数回归了南阳天朝。叛军死伤二十万,其余四十万归附,还有十万卸甲归田。未抓住沐王爷和叛军少主,不知所踪。

大军不日将凯旋回朝。

风云轻看着十驸马送来的战报。久久不语。

第二日,她破天荒的上了早朝。

五更时分。风云轻依然一袭如水白衣。坐在朝阳殿至高的宝座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匍匐在地。

风云轻清水的眸光向下扫了一圈,目光定在当前的王丞相头上,须臾,嘴角微微弯起,轻缓而不失威仪的声音缓缓开口:“众卿平身吧!”

“谢皇上!”一众高呼。震天动地。

风云轻再次感叹,这种俯视天下,尊享虚荣,坐看万里繁华的感觉。只有这一刻。的确是不错的。她对着陈公公摆摆手。

陈公公立即尖着嗓子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潮!”

“臣有本启奏!”户部侍郎刘大人出列上前。

“刘大人何事儿?”风云轻看着户部侍郎。

“回皇上,月前开山引了玉女河之水只是解决了南方受灾七个州县其余五个州县的饮水。如今还有辰州、永州两个州县未解决饮水问题。臣这裏前两日接到了两个州县的万民请愿书。恳请皇上解决饮水问题。”刘大人将手中的奏折合并一分血书双手递上前。

万民请愿书?风云轻微微挑眉。示意陈公公递上来。

陈公公立即走了下去,接过刘大人手中的奏折和血书,上来递给风云轻。风云轻伸手接过,缓缓打开,映入眼前的是一片血红鲜血写的人名。似乎有的人不会写字,写的扭扭歪歪。但是用心至极。

风云轻看着,只感觉眼前看到的是一片鲜血和白骨,人们缺衣少食,饥渴和干燥,丢积成山的白骨累积而成的贫瘠突地上为了生存而苟延残喘的人们。数以万计。

没有饭可以活七天,没有水只可以活三天。

那片土地上的白骨怕是累积了世世代代。

和这纸醉金迷,包裹在金香玉坠里的京都城会是一个天和一个地的对比。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皇位不只是一把椅子。她的身上背负着这南阳千万条性命。

看着这鲜血染织的万民请愿书。她还能如此的潇洒来去。将这江山当成玩物么?

在其位,不谋其政。她如今还能无所谓的不管么?

风云轻的手有些颤抖。

“如今辰州、永州情形如何?”风云轻声音尽量平静。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心中有多么的不平静。

“回皇上!皇上派去的赈灾如今基本的解决了两地的饮水问题,灾情稳定了下来。只是天不下雨,干旱如此。有钦天监三位天师观天象预言。近来十年内,两地的雨量不过十分之一。若是如此,那里怕是变成一块贫地。寸草不生。”刘大人立即道。

钦天监三个老头子?风云轻微微蹙眉。她那日老皇帝驾崩将三个人成功的留在了皇宫,这些日子倒是将他们给忘了。

转头看陈公公:“去请三位天师来!”

“是!”陈公公立即应声下去了。

刘大人继续道:“而且两地都是世代居住的哈尼族。即便是穷困饥渴,白骨堆山,也不愿意挪离本土。所以,移民不成。”

风云轻点点头。对着旁边一个小太监招招手:“去将东南七个州县的分布图再呈上来!”

“是,皇上!”小太监应声下去,不多时将分布图拿了上来。

风云轻示意,由两个内侍高举着展开。然后她一摆手,又有两个内侍接过她手中的那份鲜血写成的万民请愿书,同那地理分布图一起展开在满朝文武面前。

满朝文武看着那万民血书,人人脸色神色各异。

“众位爱卿都看看,集思广益。今日不拿出一个解决这两省的方案!都不用走出这朝阳殿了。”风云轻眸光扫视了一圈,看到王丞相面色一派平和,清水的眸光染上了一抹暗沉:“尤其是王丞相。百官之首。更应该亲力亲为。”

“老臣遵旨!”王丞相一怔,顿时惶恐的应声。

“现在开始研讨吧!”风云轻摆摆手,闭上了眼睛。

大殿内人人都看着那地理分布图,面色一片凝重。整个大殿气氛沉寂。风云轻也不言语,闭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鲜血和白骨贫瘠突地上的饥渴求生存的人们,挥之不去。

那样连自给自足都不能。只能靠天吃饭。未免太可悲。但他们有着自己对那块贫瘠突地的热爱和忠诚。宁愿鲜血和白骨还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也不愿意离开。

有些人是可爱可敬的。

两地的分布图穿插着在脑中闪过。风云轻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随即睁开眼睛,目光定在内侍手中的分布图上,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后眸光看向下面已经低低的三两成伙的讨论起来的大臣。再次的闭上了眼睛。

先是小声讨论,然后便越来越大声。

风云轻闭着眼睛听着。一直没听到王丞相和十驸马杜芸的声音。

陈公公不多时回来了,在风云轻身边小声道:“禀皇上!钦天监三位天师留书出走了!昨日离开的皇宫!”

“什么?”风云轻顿时一恼:“看我不把他们的九龙山天仙洞烧它个片瓦无存!”

陈公公身子顿时一哆嗦,然后立即将书信和一个瓷瓶递给风云轻呈上来:“皇上先别动怒!这裏有书信和三位天师留给皇上的东西,但看三位天师写了什么再说不迟。”

风云轻气恼的伸手接过书信。

只见上面写着那三个老头子给她算出的登基日子。在半个月以后。然后说天仙洞已经被他们先一把火给烧了。三个老道出去云游天下去了,让她不用惦记着他们的老窝了。

风云轻看的额上青筋直冒。什么叫做狐狸,这才是。还是三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三位老道自知道对不起她,作为赎罪,送给了她三颗丹药。说不逊色于九还草。只要人有一口气在,就可以给从鬼门关拽回来。

风云轻立即的伸手打开瓶塞,顿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风云轻眼睛顿时一亮,盖上瓶塞。心中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看在这三颗丹药的份上!就饶了他们吧!

将瓶子揣进了怀里。风云轻对着小心紧张的看着她脸色的陈公公摆摆手,很大度的道:“算了,看在先皇的份上。我就不跟他们计较了。走就走吧!反正宫里这么多女人,要是他们万一起了色心,到时候也是麻烦!”

陈公公身子再次一颤,险些趴到地上。那三位天师都年逾百岁有余了,而且一心修道,还如何能起色心?

陈公公忍着瀑布汗退到了风云轻身后侍候着。

将胳膊支撑在金椅的扶手上放好,脑袋枕在胳膊上,风云轻突然心情很好的听着下面吵做一团的大臣。越吵声音越大,很是激烈。

这些声音像催眠曲。风云轻优哉优哉的听着,很快的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熟。陈公公在风云轻身后直抽搐嘴角。风云轻睡觉很有水平,静静的,闭着眼睛,让下面的满朝文武都以为她在认真的听着呢!一个个讨论的更是起劲。

时间一长,便有人觉得不对了,那个人自然是老谋奸诈的王丞相和心细敏感的十驸马杜芸。还有几个清流俊秀一直注视着风云轻,心中爱慕有加的年轻公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满朝文武说的口干舌燥之后渐渐的没了声音。都将目光定在上位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人身上。

王丞相的脸色发沉,站的老腿已经发麻了。

杜芸看了一眼上座,心裏叹息一声,低下头。

那些年轻公子则是一个个嘴角带着笑意的看着睡的很熟的风云轻。

陈公公立即轻声道:“皇上,众位大人们讨论完了!”

“嗯!”风云轻应了一声。没有半丝睡觉的哝软和困倦,声音清淡:“讨论出良策了么?没有讨论出来就继续讨论!”

王丞相的老脸更是沉了,杜芸和那些年轻公子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座的风云轻。难道他们以为的有误?皇上根本就是在听呢!没有睡觉。

一个个面面相耽,不敢不听。便又开始细细的讨论,这回认真了起来。

风云轻说完一句话,很快的又睡着了。陈公公有些无语,怜悯的看着王丞相党派的几个老臣。

渐渐的天上了午时。满朝文武大臣开始饥肠滚滚,直到肚子拧着劲的开始抗议,王丞相和几个老臣腿脚都开始打颤。风云轻依旧睡着。

王丞相终于受不住的开口:“皇上!”

“嗯,王丞相何事儿?请说!”风云轻依旧闭着眼睛,淡淡的道。

“老臣……老臣腿脚不好,站不动了……”王丞相道。众人这才发现他老脸苍白,脸上的汗珠一串一串的往下落。“都是朕的不是。倒是忘了王丞相老迈了。看来该是时候卸甲归田了。”风云轻慢悠悠的自责道:“陈公公,派朕的马车,由你亲自护送王丞相回府吧!”

乘坐皇上的玉撵,这可是无上的殊荣啊!可惜风云轻那一句该是时候卸甲归田让满朝文武都震骇的看着王丞相。

王丞相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这回不但腿脚颤抖,浑身都颤抖不已:“老臣不敢!”

“王丞相于我南阳有功之臣。如今身子不便,不能再为我南阳效力,实在是一件憾事。昨日先皇托梦给朕,要朕善待王丞相等一干老臣。王丞相如今一大把年纪,朕觉得真是顾虑不周,还让其劳顿,实在有愧先皇。今日特准王丞相解甲归田。赐良田千亩,回乡颐养天年。”

风云轻闭着的眼睛睁开,清澈的眸光扫了大殿一圈。本来那些腿脚打颤的老臣也不打颤了,饥肠咕咕的也不饥肠咕咕了。

“老臣……老臣能行……”王丞相本来是身体力乏虚脱的汗渍,如今已经全部变成了冷汗。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王丞相不要勉强了。朕既然金口已开,便一定准许你归田颐养天年,含饴弄孙。”风云轻摆摆手,语气舒缓中不失威仪清华的气派:“陈公公,朕刚才的话你可听到了。”

“是,老奴听到了。”陈公公立即回神,对着风云轻躬身,然后走下了玉阶,对着王丞相一欠礼:“老奴送你回去!”

王丞相老脸一瞬间成了灰败之色。知道风云轻这是真的要将他清除出朝堂。颤着身子道:“老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就是臣的悲哀!被辞了官还要谢恩!

“王丞相好走!”风云轻摆摆手,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面色柔缓:“听说你老家在乡郡,那可是一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人杰地灵。朕要是南下微服私访,就先预定住王丞相家了。”

王丞相老脸再一白,颤着身子起来,一瞬间老了十岁,人人都可以看出的确是该卸甲归田的时候了。对着风云轻躬身,手都是轻颤着:“是!老臣静候吾皇驾临。”

风云轻顿时眉眼如花的点点头。

王丞相再次对着风云轻一拜,转身颤着脚步,一步三晃的走了出去。

满朝文武,前所未有的沉寂。

风云轻看着王丞相消失在朝阳殿门口,嘴角依然浅浅的笑着。须臾,她收回视线,看向满朝文武:“众位爱卿可有良策了?”

人人接收到风云轻的目光,都心神一凛。

“既然没有良策,就继续讨论吧!”风云轻摆摆手。又闭上了眼睛。

陈公公不时走了回来:“回皇上,王丞相谢绝了老奴用车撵相送,自己坐了相府的车走了。”

风云轻心中顿时一冷。随即点点头:“嗯!”

‘嗯’这一声,满朝文武都察觉出了丝丝寒气。杜芸看向风云轻神色也凝重了下来。

陈公公在皇宫中数十年。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上了玉阶继续站在风云轻的身后,同样是神色凝重。

“继续啊,怎么听不到众位爱卿的讨论声。”风云轻闭着眼睛,半天没听到满朝文武的声音,尤其是王丞相派那些老臣的。清淡的开口。

下面立即的继续着辰州、永州的永久用水和生存问题,开始又讨论了起来。

风云轻听着,很变态的当成了催眠曲,又继续的睡了起来。

不时,外面听得一阵刀枪剑戟的声音。从老远的宫门口传来。暗沉的杀气也凛凛的从那里向着朝阳殿传来。风云轻心中冷意更甚。果然猜的没错。王丞相动手了。

满朝文武依然在讨论着。外面冰刀如花,裏面话语如花。

须臾,只听外面有人大喊:“有人袭击皇宫!”

又有人大喊:“王丞相反了!逼宫篡位!”

再有人喊:“快,保护皇上!”

满朝文武立即停止了讨论。齐齐回身向宫门口看去。都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片刻,外面的刀兵相撞的声音近了,一片阴沉杀气传来,血腥味弥散进了朝阳殿。

“保护皇上!”又有人大喊了一声。

朝阳殿外的侍衞立即拦阻,群臣都齐齐的向后退成一排,人人面色惨白的盯着门口。

风云轻清淡的坐在椅子上,向外看去。知道侍衞根本就阻拦不住闯进来的人。全是私下培养的杀手,照风云轻看来足足有几百名。宫中的禁衞军负隅抵抗,根本不是对手。

外面的人很快的就闯进来。当前的果然去而复返的王丞相。他的身后跟随者清一色的黑色蒙面黑衣人。人人像地狱的勾魂使者。

有个大臣腿已经软了,瘫倒在地。

十驸马杜芸脸色惨白,但是和一干的青年文弱书生依然稳稳的站着。大喝:“王丞相,你想谋反么?”

“不错!”王丞相是知道风云轻的武功的,被他带来的人围在中间,对着上座的风云轻道:“老夫为南阳鞠躬尽瘁一生。受先皇器重。如何一个女人来执掌江山?”

“你敢违背先始祖皇帝和先皇的遗诏?”十驸马杜芸再次大喝:“皇上念你老迈,赐你良田千亩,回乡颐养天年。你却狼子野心。知恩不图报,还想谋反?”

“十驸马,你别说的冠冕堂皇。老夫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这个女人口口天下,水性杨花,玩弄我世间大好男儿于手鼓之中。如何能执掌江山?”王丞相立即喝了回去。

“世间男女本无区别,开国有凤王女儿身,征战天下,让天下多少男儿愧煞其身不如。当今皇上才冠天下,世间难以出其右者。如何不能执掌天下?名正言顺。何来要尔等谬言?”十驸马面色一白。看向上座的风云轻。然后对着王丞相怒道。

“十驸马,老夫念你年轻,一个娃子被女人迷惑,如今你若归降于我。我饶你一命。”王丞相脸一沉,对着杜芸和一帮清流公子沉声道。

“做梦!”杜芸立即驳斥了回去。

“那就别怪老夫不讲同朝为官的情面了!”王丞相面色阴狠之色闪过,然后一指满朝文武大臣:“尔等投降与我,今口口饶尔等不死。只要这个女人的性命。”

满朝文武大臣都吓怕了,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和执着刀剑的黑衣人。人人惊骇的看着那刀剑上鲜红的血。然后都转头看上座的风云轻。

只见那人依然沉静而坐。清水的眸光淡淡的看着下面的黑衣人。被她的眸光一看。群臣都觉得心裏像被一湖清水护住心脏。胆颤就那么小了几分。

王丞相话落,满朝文武没有一人言语,包括哪些王丞相党派,人人都似乎吓傻了。

虽然王丞相是上百人,而是气势凛凛,风云轻就一人,和一竿子文弱的书生,年迈的老头,还有几个半吊子武将。但是气势上,那人儿高坐金銮宝座,居然不逊半分。甚至嘴角和眉梢连讥诮都看不到。只是看到沉静。如一潭湖水一般沉静。

王丞相一挥手,喝道:“杀!”

身后黑衣人立即的扬起刀剑。

十驸马惊呼:“护驾!保护皇……”

一黑衣人的剑已经向着他脖子上刺来。端的是快、狠、准。

一个上字被淹没在满殿群臣的惊呼声里。杜芸只觉眼前一道寒芒向着他刺来。连躲避都不能。

眼前又一道白光闪过。叮的一声清响,尺寸之地的宝剑被弹开。杜芸身子被一只纤柔的手臂揽住。然后便是数声‘叮叮叮’的响声。数把宝剑同时落地。

变故只是在一瞬间。杜芸惨白着脸转眸。只看到一张如水清华的容颜。那人薄唇微微的抿着,面色冷凝的看着前方的王丞相和数百黑衣人。

俊秀的脸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思。犹记得三年前的状元楼初见,这人同样是白衣如水,虽然是那些用口口扑了脸,眉眼中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神情举止间气韵风流,举止洒脱,当她浅浅而笑,那一刻,清华艳冠天下。

他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么美的人了。

那时候他的心便不受控制的沦陷了。但是她眉眼如花的带走了南阳第一公子云伴月。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一帮公子中的他。

他是寒门,自知配不上四大世家的小姐。而且还是嫡出小姐。只有南阳第一公子云伴月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但还是压制不住一颗心。

然后,便听到关于她的传言渐渐的在南阳散开。听说她在风府弄了一个媲美皇上后宫的藏娇阁,听说被皇上御笔钦赐的文公子玟初也入住了藏娇阁。然后便是哪家哪家的公子被她看上入了藏娇阁……

一颗心千疮百孔。原来他看上了那样一个行为离乱的女子。放荡形骸形容她亦不为过。但每每他依然忍不住想着,那样的女子,如何是那样的人!

再见便是凤凰山姻缘会。她的身边围绕着的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男子。那一刻,他看到那人儿才华冠盖天下,眉眼艳艳风流。千万人的目光都追随在她的身上。

那一刻,更知自己不配。

皇上指婚,可笑的居然是风轻烟。那女人据婚,殊不知正和他意。然后他又据婚风轻烟,届时看到了她眼中的激赏。只有激赏而已。

那一刻,心中百感滋味,只有自己知道。皇上赐婚十公主,他转眸便看到那一袭柔弱的女子对着他羞涩一笑。便知道这一辈子,最适合他的女子才是十公主那样的。便假意痴痴的看着十公主。终于皇上赐婚。

如今一双娇软的手臂揽着自己的女子,这一生终于近了一次。近一次也好。终于圆了自己心中的一个梦。这一刻,他会将她永生铭记在心底。从今以后只爱府中那个爱着他的女子——十公主。

风云轻自然没感觉到被她揽住身子的男子异样。目光看着一瞬间怔愣的王丞相和场中的黑衣人。清寒的声音响彻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杀!除王丞相外,一个不留!”

风云轻话落,数道黑色的身影无声而入,带着比大殿内王丞相带来的黑衣人更森冷冰寒的杀气。如地狱的魔鬼。索人性命于无声无息中。

冰冷的刀剑寒芒闪闪。每一剑递出,剑无虚发。真正的地狱修罗莫不如此。王丞相带来的黑衣杀手没有返还的余地便无声的倒下。

血腥味瞬间的弥散整个朝阳殿。

满朝文武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黑影纷飞,刀剑寒光粼粼,然后一具具的尸首躺在地上。人人僵硬的站着,似乎连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连昏过去都觉得奢侈。

转眼间王丞相带来的人便去了大半。独独他一人完好的站着。

王丞相的老脸立即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可以看到他不和年龄保养的白胖老手上的一条条青筋。还有惨败和灰败。

须臾间,百多名杀手尽数毙杀!

“奉是进了这个皇宫的,都当如此!一个不留!”风云轻看也不看地上横陈的尸首,摆摆手。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

“是!”隐衞躬身。衣袂飘飞,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缓缓的松开了揽着杜芸的手臂,风云轻手腕轻轻一抖,收回了打开那些黑一人宝剑的白绫。转身,轻缓步子的坐到了金座上。

眸光清淡冷凝的看着王丞相:“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王丞相眸光焦距的定在风云轻的身上。不敢置信还有悔恨。至于悔恨的是什么那就有待考究了!估计是自己轻敌,还是训练的人不成气候。或者还是别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或者,今日之事,朕可以用丞相府的三百七十二人满门抄斩。用乡郡王氏一族千人陪葬?”风云轻话语清淡,但说出的话,让人冷冻寒冰三尺。

王丞相身子顿时颓废跪倒了地上:“臣……罪该万死,皇上开恩……”

“开恩?你要朕开什么恩?开恩准你满门抄斩,还是准乡郡王氏一族千人陪葬?”风云轻淡淡挑眉:“你告诉我!有什么我非开恩不可的条件。朕或许可以考虑。”

顿了顿又道:“或者就用你这些年暗地里的所做所为交换。比如说血蝙蝠的洞窟在哪里?比如说沐王爷的行踪?”

话音未落,王丞相身子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满朝文武此时似乎才反应过来,都惊骇的看着王丞相。

杜芸在风云轻松手的一瞬间只觉得心中一空。随即又释然的看着上座的女子,她从来就不是他能肖想的。但至少他能忠心于她,以臣子的身份。

风云轻冷凝的看着王丞相颤抖的身子。

大殿内气氛沉寂。空气中弥散着浓浓鲜血的味道,厚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王丞相突然拾起地上的剑,向着脖颈上吻去。

刀剑割破脖颈,顿时鲜红的血液浸染开来。在一片惊呼声中,王丞相身子一缩,不甘心的看了风云轻一眼,断了气。

风云轻自始至终一动也不动,冷冷的看着。沐王爷果然厉害。让一个人连全族人的性命赔上都不说出秘密。可想而知说出秘密的后果比赔上全族的性命还有要严重百倍。

惊呼声过后,大殿再次的陷入沉寂。人人脸色发白的看着横陈在几乎满满一大殿的尸首。

外面禁衞军此时冲了进来,当看到裏面的情形顿时一愣。随即跪地请罪:“属下等救驾来迟,皇上恕罪!”

人人衣衫上都是鲜血。可想而知经受了多么惨烈的奋战。

风云轻摆摆手,淡淡的道:“将这些尸首都抬下去,化了!”

“是!”一众应声,立即上前清扫尸首。

一听风云轻说化了,朝中不少大臣此时身子才一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在古代都是盖棺定论。王丞相的下场就是尸骨无存。

风云轻依然沉静的坐着,淡淡的看着。她身后的陈公公在宫中数十年见惯风雨,但今日情形还是罕见。一张老脸也是惨白。看着高位上沉静的女子,忽然明白先皇为何安心的走了。

这样的女子,有沉稳,有心计,有手段,有魄力,指点江山,谈笑自若,风华倾世,艳艳惊才。杀伐果断,血染朝阳殿只不过是须臾之间。

这样的女子,才是帝王之才。连先皇也不如。如果真要比较的话,当比始祖皇帝。世间任何事儿,他想不出还有何事儿是她所不能的。

除了昏倒的几个老臣和王丞相派系仍能勉强维持站着的大臣之外,满朝文武人人都面色露出惶恐之色。

今日事情太出乎意料。一直漫不经心,懒洒怠政的皇上突然铁血手腕,雷霆手段就这样灭了王丞相的逼宫篡谋。让他们本来这些天轻视和散漫困顿的心神一凛。再也不敢以女子为尊而有半分不满、不愿和轻视疏忽。

须臾——

朝阳殿的满殿横陈尸首和血污被打扫了一新。宫中侍候的人多,做起这些事儿来都得心应手,效率奇快。

“王丞相逼宫篡谋,刑部彻查,有牵连今日|逼宫谋位者,依次论处。”风云轻目光定在刑部侍郎身上,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一定要仔细,但不准牵连无辜。”

“是,臣遵旨!”掌管刑部的一个官员立即躬身领旨。

“一人之罪不连累无辜,王丞相妻妾儿女一干人等发配西疆边域,世代不准回京。王氏族人无辜者皆不怪罪。”风云轻再次开口。

“皇上圣恩!吾皇万岁!”满朝文武都匍匐在地。

“有自动请辞的官员么?有的话当殿请辞,只要不涉及王丞相今日谋反之罪,过往之事朕金口玉言概不追究。官位来历不正,在其位不能谋其政者,朕今日特赦洪恩,准其返乡。”风云轻看着跪地的满朝文武,她目光清淡的一扫,人人都觉得自己是透明的一般。

一瞬间大殿寂静,连大气也不敢喘。

“怎么?没有么?”风云轻微微挑眉。淡淡的飘出了一句话。

“老臣……请辞!”一个昏过去醒来的老头,王丞相派的。躺在地上颤着身子艰难的说出一句话。

“准!”风云轻点头,吐出了一个字。

“老……臣请辞!”然后又一个老头醒来,同样颤着身子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

“准!”

“臣请辞!”

“准!”

“臣也请辞!”

“准!”

“臣也……”

“……”

“准!”

一连气四十多个人都站出来,王丞相党派的有三十几个,另外十来个便是依附关系买官浑水摸鱼混到这朝阳殿来的。风云轻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轻缓沉稳的一连吐出四十多个‘准’字,面色不变。

当堂摘了顶戴花翎,一个个对着风云轻俯首叩拜离去。

转眼间,满朝文武两排占满的大殿便空落了一大块。这是历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大换血鲜有为之之事。一时间,与刚才的血雨腥风和人满为患相比,此时大殿显得空荡而寥寥无多。

风云轻眸光淡淡的目送那些自动请辞的官员离开,须臾,收回视线,眸光清澈:“还有么?”

“臣愿意誓死效忠吾皇!”十驸马杜芸当先表态。

“臣也愿意!”户部侍郎刘大人也立即跪地。

“臣也愿意!”刑部侍郎也跪地。

“臣也……”

“……”

转眼之间,满朝文武都齐齐的跪倒地上明志。

“好!”风云轻如玉的手轻轻的‘啪’了一下金椅子的扶手,碧玉的手镯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打破了满殿忍心惶惶中沉寂的气氛。

顿了顿,轻缓的声音安定忍心:“众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朕知尔等忠心,只要一心为国为民,朕必不会薄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人俯首,都松了一口气。此次山呼声中倒是赤心忠诚一片。

刚才王丞相逼宫篡谋,要不是皇上圣明早有体察,怕是他们如今人人都身首异处。皇上仅论处了王丞相自杀后的死尸,虽然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但是王丞相也是罪有应得。本来应该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但是皇上处置宽厚,一人之罪不涉及无辜。

又驱散自动请辞的官员,去除了一直盘踞在朝中的污浊之流。如此于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中见心胸宽广,圣主仁心的君主,如何不让人臣服?

“众卿平身,今日虚惊一场,劳累过甚。众位爱卿都回府休息吧!至于辰州、永州两地……明日早朝再议!”风云轻温和的摆摆手。

“谢皇上!”众人俯首应声。

今日刺|激太大,陈公公稳了稳心神,才高喊出声:“退朝!”

“恭送皇上!”剩余的朝中大臣俯首跪拜。

风云轻缓缓起身,嫌恶的看了一眼把自己屁股咯的的生疼的金椅子,快步的走出了朝阳殿。身后陈公公和一干宫女太监立即簇拥紧随。

这一日血雨腥风中掀开了华丽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