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取样检查是这么辛苦的,把那么长的铁针头插|进骨髓里,那种从脊背传出来的疼痛能把人活活疼死。我常常会昏死过去,并且咬得下唇渗出血来。
在我认为医院就是一座活死人墓。经常有人伏在那些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尸首上号啕大哭,一声声嘶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整间医院的上空;我也看见过在担架上淌着一地的血被推进手术室的伤患,往外翻着血的伤口触目惊心。我常常被这样的情况拉扯得快精神分裂。
就这样天天被痛苦煎熬着,我常常想从医院病房的窗户一头栽下去,一了百了。
医生说我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出院。
我曾经尝试过拔掉针头从医院逃走,但是不出半天便会被曼曼押回医院,在这样尝试过很多次之后,我终于放弃,在医院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
曼曼怕我闷,把我的颜料和画纸都搬到了医院,我常常想如果没有了曼曼我该怎么办,会不会在这座活死人墓里活活憋死。
“浅浅,你要听话,不要再偷跑出医院了知道吗?”曼曼一边替我支着画架一边唠叨着,“我把你最爱的东西都搬到医院来了,你还跑什么?”
我说知道了。
阿布有时候也会和曼曼一起来看我,还是那张阴柔的面孔,虽然透着莫名的冷气,但是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睛似乎总能看透一些事,他还是对曼曼宠爱有加,还是会在我逃出去的时候把我扛上肩扔回医院。
曼曼去外面给我买早点的时候,阿布在给阳台上的白兰花浇水,我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会细心到连一盆摆在阳台上的植物都顾及到。
“阿布,你帮我吧,我告诉过曼曼说宇卓知道我生病的事,其实宇卓什么都不知道。”我抚着白兰花的枝叶,觉得它真好看,可是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凋谢。
“好。”他看着我说:“你和宇卓分手的事也是你故意想让他离开你的吧,宇卓是个一条心的人,你知道即使你生病甚至是死了,他可能也一辈子忘不了你。”
我不再说话,拿起画笔开始在画架上涂涂画画,我的病床旁摆满了颜料桶,大小不一的画笔工整的躺在工具箱里。
阿布坐在一旁侧着头望着我,那双慵懒而狭长的双眼显得有些迷茫,那张略显消瘦的面孔勾起了我的一些往事。我想起了一个古灵精怪的英国女生,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而且是个公认的性感尤物,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副图案忽然在我的脑海中显像出来,当年它是由两个人合作一起完成的,但是如今,只余下我一个人,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次机会能够再次拿起画笔画出那副当年被很多人赞誉的奇迹,但是至少,我想试一试。
我努力的回想当时的情景,就连曼曼嘱咐我喝牛奶吃面包我也完全没有反应,曼曼嘱咐我之后就回了学院,说是要为校庆的节目做准备什么的,阿布一直陪着我,帮我洗画笔,调色,我们完全忘记了是在医院。
“阿布,橙色。”我对阿布说。阿布说没有橙色。
“你用黄色和红色两种颜料来调,红色稍微多一点,我需要晚霞那种净透的橙色。”我细心的对阿布讲解,我只是没想到自己连弯腰都会觉得很难受。
阿布比我想象中的对色彩有感觉,当我告诉他几种颜色的调配方法之后,他已经能够随意的调配出我要的色调。
“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