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似乎是越来越重了,有时候做什么都会觉得难受。
与宇卓相遇的那个秋天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遥不可及,我还是会偷偷跑到他们教学楼下看他,虽然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他,可是我知道,这样的距离对大家都好,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
学校快要放寒假的前夕,我在Leon的帮助下溜出了医院去看校庆演出,我在那个舞台上看到了和Leon一起表演的庄小茹,我很惊讶,以前那个胆小的她已然不再,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自信满满而又非常可爱的女生。
然而我知道她并没有看见我,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与以前有很多的区别,我载着一顶白色的毛绒帽,因为我的头发差不多快掉光了,而我的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休闲套装和板鞋,这是以前的我绝对不会穿的,然而现在的我,没有选择。
而校庆之后,我又被关进了医院,我觉得自己快疯了,我总是站在窗户前发着愣,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看我,可是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宇卓,我觉得自己开始变得越来越想念他,其实我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他,这个我深爱的人。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突然有些抓狂,我拿起自己的红色背包就往洗手间里走去。
在洗手间换了一件灰色的双排扣大衣,仔细的化好了妆,却仍然不敢穿最喜欢的那双紫色高跟鞋,于是一件大衣配上一双画着古怪图案的帆布鞋看起来甚是奇怪,我在洗手间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敢走出去,拉低了白色鸭舌帽的帽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医院。
负责看护我的护士在洗手间外等了很久,冲进去的时候只发现一套杂乱的扔在洗手台上的病号服,裏面空无一人。
瞧,我多聪明,再一次从她眼皮底下溜走了。
我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走着、旋转着,并且摘下头上的帽子往空中扔,虽然有时候会从脊椎处传来疼痛,但是那种如出笼小鸟般的快|感成功的占据了一切,天知道我有多渴望这一切。
大学的校园还是那么让人怀念,这个寒假应该不会太漫长而寒冷吧。
我探头探脑的往计算机系的大楼里走去,我知道这个时间宇卓一定会在的,可我不确定他的小红帽在不在,但是我还是像以往一样靠在能够看到对面窗户的那棵榕树下。
过了没几秒,我开始靠在树干上打起了瞌睡。
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很多人围在我的周围,我才知道本来靠在树干上的自己其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我甚至连疼痛都不知道。
然后宇卓挤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我,他的表情有些惊愕。
我奋力地爬起来,我知道自己需要在宇卓面前保持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尽管那所谓的尊严看起来是如此可笑。
他弯下腰把书本轻放在脚边,迈着大步子就要过来扶我。
我甩开了他的手。
他望着我,弯着腰僵在原地。
我花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才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却觉得自己似乎还在淌着虚汗。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莫浅浅,你来找我的吗?”
我冷冷的说:“怎么会?”
于是他也潇洒地说:“那我走了。”
他说要走,却始终没有挪开步子,我看着那张许久不见的帅气脸孔,觉得自己的心好痛。浅灰色的瞳仁里开始羡起了淡淡的哀伤,以前宇卓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只看到永远也用不完的激|情,然而如今,那些激|情不再了,浅棕色的帅气短发有些凌乱,衬托着那张略显沧桑的脸。
难道他不开心么?我在心裏低喃着。
“你要去哪?我送你。”他低沉着嗓音试探性地问。
我点了点头。看着路边茂密地摭住了整片阳光的枝叶,看着隐隐流淌着的金黄色光线,我突然很想念秋天,那个与宇卓戏剧性开幕而认识的秋天,让我如此怀念,可是第四个秋天,似乎是等不到了。
“最近过得好吗?很少在美术系看见你,也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宇卓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却没有听清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