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冰洋瞟了凤白梅一眼,见她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登时有了底气,抱着入云锏往门边一靠,阴阳怪气地道:“常听闻寒二公子是花街柳巷的常客,哄起姑娘来嘴里跟抹了蜜似的,我倒是要听一听,你怎么哄人的。”</p>
寒铁衣一脸死灰,看了看凤白梅。黛衣男装的女子仍旧闲闲地吃着茶,没半点要开口的意思。他张了张嘴,转念却又一想,武家和凤家是姻亲,将来凤白梅入了寒家,自然是要同武家打交道的,犯不着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p>
想到这里,他只得认命地将一口没喝的茶放下,起身出门,一边问:“武小姐,您就大发慈悲告诉小的,哪里让您看不顺眼了,小的改还不成吗?”</p>
远远的,传来武冰洋冷冷的声音:“你死了比活着顺眼。”</p>
凤白梅将一杯茶慢慢品完,方起身关门,宽衣更换伤口的药。</p>
武冰洋自幼力气比寻常男儿还要大些,使的入云锏重量不轻,一锏下去力拔千斤。适才她连接两锏,令腰上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渗出鲜血。</p>
她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熄灯入睡。</p>
翌日,天色微微擦亮,凤白梅便醒了。一开门,迎面一阵冷风扑了过来,令她浑身一个激灵。</p>
院中片片落红提醒着她昨夜一战,苍翠的竹枝在晨风中充当了霜露的秋千,稍远一点的视线被茫茫的雾气遮住,令这冷清小院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p>
凤白梅出了二道门来,却见广阔的沙地中央的梅花桩上,立着一个白色身影,定眼一瞧,却是昨夜那短发老人,正单脚鹤立,一席白色纱衣在晨风中翻飞,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仿佛随时会乘风而起。</p>
凤白梅纵身踏上梅花桩,在老人邻桩站着,笑道:“昨夜仓促,还未请教老前辈名讳。”</p>
短发老人闭着眼,淡淡地回:“他们都叫我馆长。”</p>
这是不想说。</p>
凤白梅也不追问,只盘腿坐下,合眼养神。</p>
寒铁衣一开门,便看到一站一坐的两人,慢悠悠地踱步而来,立在桩下同凤白梅打招呼:“小白,早啊。”</p>
凤白梅还未开口,馆长便道:“吵死了。”</p>
寒铁衣一想到老人昨夜空手接锏的壮举,再想到自己曾经扭过他,便忍不住心里一寒。但眼角瞟到旁边的凤白梅,胆儿一下就肥了,长声喓喓地道:“一年前,蜀中清风观突然传出,观主许风白奸淫良家妇女,被观中门徒追杀,下落不明。”</p>
凤白梅闻言,睁眼看着旁边的短发老人,见他一脸正气,和寒铁衣口中那位许观主形象上有些出入。</p>
在凤、寒二人的注视下,短发老人收了势,双手负后,翩然立在梅花桩上,抬眼看向泛白的天际,眸中似乎蕴含雾气。</p>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凤将军与寒阁主这一路,不会太平。”</p>
被他点破了身份,凤、寒二人也不惊讶。</p>
凤白梅笑问:“真如清风观弟子所言吗?”</p>
短发老人偏头看她:“凤将军觉着呢?”</p>
凤白梅道:“我只信我看到的。”</p>
短发老人问:“那你看到了什么?”</p>
凤白梅目光悠悠地转向了厢房:“馆长几番露底,是坚信我二人不会将你身份说出去,还是认为,即便被观中弟子找上门也没关系?”她微顿,看向寒铁衣:“还是,您有事相求?”</p>
许风白目光一转,也看向寒铁衣:“天机阁断武林不平事,老夫想请寒阁主断一断,背祖弑师之人该当如何?”</p>
寒铁衣道:“清官难断家务事。”</p>
许风白眸光一凝:“若他准备破坏开炉大会呢?”</p>
寒铁衣闻言面色一正,原本歪靠在柱子上的身体也站直了,抬头定定地瞧着许风白。</p>
开炉大会,虽是葬剑山庄举办,举凡武林大家都会齐聚,一是为夺吴子怀新剑,即便不能得剑,看上一眼也能和人吹三天。第二个,这是个扬名立万、拉帮结派的好机会。</p>
开炉大会上出现任何差池,都将在武林中掀起不小的风波。</p>
“乱武林者,死。”寒二公子一改平日吊儿郎当模样,一句话从齿缝间钻出,竟比晨风还凉。</p>
许风白闻言笑了笑:“老夫生平不做亏心事,那畜牲不仁,我却不愿为他沾了血,就劳烦寒阁主替老夫清理门户了。”说完,飘身下了梅花桩,往厢房去,朗声道:“小崽子们,起来练武了!”</p>
他把话说的轻松,寒铁衣却觉肩上沉甸甸地压下了一担子,压的他胸闷难受。他摆出满脸苦相,委屈巴巴地道:“小白,你可得帮我。”</p>
凤白梅还未应话,忽的起身跃到了旁边的梅花桩上。</p>
寒铁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头上“嘭”的一声,双臂粗的梅花桩从他头皮的地方折断,木屑四飞。</p>
他吓得双腿一软,机械地转头望了过去,只见武冰洋将入云锏抗在肩上,往旁边啐了一口,一脸遗憾地道:“不好意思,本来是打凤白梅的,打偏了。”</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