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财神爷像堆梯田(1 / 2)

娶个将军太难惹 龙樱 2140 字 2023-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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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白梅见过许多尸体,他们大多尸身不全,血肉模糊,但一张脸却是干干净净的,因为要登记死亡名单,负责收尸的人再匆忙,也会将那张脸擦整出来。&lt;/p&gt;

所谓‘埋骨黄沙’‘葬身沙场’只是那样说而已。每一场血战之后,三军忙着整顿,修筑工事,商讨下一次的进攻防守。那些堆成山的尸骸,不可能一个个挖坑填埋,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去集体掩埋,唯有付诸一炬,是最快捷有效的。&lt;/p&gt;

每次集体焚化阵亡将士,不论多忙,凤白梅总要去看上一眼。&lt;/p&gt;

昔日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们,静静地躺在特制的焚烧架上,一架又一架,一层又一层,静悄悄的,好像农家三月晾晒的蚕蛹。只不过,这些‘蚕蛹’不是肠穿肚烂,便是缺胳膊少腿,甚至有人半个脑袋被人片下,始终没有寻回。&lt;/p&gt;

凤白梅盯着那一张张脸看,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有鬓发霜白的,也有满脸稚气的……但无一例外,每一张脸都是乌青的,毫无生气。&lt;/p&gt;

唯有将那些面孔都印刻进脑海中,她才能越来越冷静,下每一个决策前千思百虑,尽最大的努力将伤亡减到最少。&lt;/p&gt;

这是她身为镇魂主帅,唯一能做、也必须要做的事。&lt;/p&gt;

每每午夜梦回,除了铁马冰河,沙场狼烟,更多的便是那一张张乌青的脸,走马灯似的在她梦里打转。他们有的冲着她笑,一如往昔那般大大咧咧,唤她‘将军’。有的人望着她哭,说很冷很痛。也有人冲着她声嘶力竭地咆哮,将满腔的不甘与愤怒向她发泄。&lt;/p&gt;

凤白梅没有想到,有遭一日,会在一个活人的脸上,看到那样一张乌青的脸。&lt;/p&gt;

其实,鬼姑娘的脸,和那些阵亡的将士还是有区别的。死人的脸是惨白中透着乌青,而她的脸上,除了那些乌青的色块外,还有红色的纹路,想是经脉一般密密麻麻地布在那张脸上。&lt;/p&gt;

她看着刚才还神态自若的人,此刻躲在海崇光的怀中,不断扒拉着满头秀发,拼命地遮掩面颊。&lt;/p&gt;

十年了,哪怕已经离开血衣门整整十年,依旧只能活在黑暗中,正如人们唤她那般:鬼姑娘。&lt;/p&gt;

鬼怎么能见光呢?&lt;/p&gt;

哪怕妆容涂的再厚,依旧改变不了底下的乌青斑纹,一旦被人掀开,便是鲜血淋漓的深渊。&lt;/p&gt;

‘啪’的一声,凤白梅将帕子扔在妆台上:“我并未欺辱她。”她声色仍旧平淡,既无愧疚之意,亦未咄咄逼人,只是平铺直叙地道:“只是些逼供的手段罢了。”&lt;/p&gt;

海崇光愣了愣,传闻中的镇魂将军,令敌闻风丧胆,管理军营亦是铁血手腕,每每听闻,他总觉得是以讹传讹,人云亦云罢了。&lt;/p&gt;

说到底,凤白梅终归是个女子,能狠到什么程度呢?&lt;/p&gt;

虬髯大汉张了张嘴,可脑子却没转过弯来,一个音也发不出来。&lt;/p&gt;

他能说什么呢?指责凤白梅冷心冷情吗?凤家老宅和千佛山两次行刺,他也听说了。十三年前的落魂关惨案,他也有所耳闻。凤家因血衣门而失长,她恨血衣门人,不是理所应当吗?&lt;/p&gt;

他又以什么立场来说呢?&lt;/p&gt;

她是镇魂主帅,凤家将军,累累战绩,赫赫有声,是天上的风雨雷电。而他不过是流民窟里一粒沙,一棵草,偶然得见雷电在天际露了脸,他便以为能追逐着这场雷电的光影?&lt;/p&gt;

可事实上,任凭天上雷霆雨露,他也只能看着,受着,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lt;/p&gt;

“她已经和血衣门无关,从前的事她并不知晓。”许久,海崇光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舌头,粗糙的手掌轻轻拍打着怀中的红衣女子:“你要寻的答案,在鬼街。”&lt;/p&gt;

“多谢。”凤白梅从妆台上的匣子里,拎起一片皱纹,对镜贴在眼角、面颊上,随后拾起案上一顶打理的很柔顺的花白的束发套在头上,至此,头部的伪装彻底完成。&lt;/p&gt;

她目光四转,瞧见凤榻旁挂着的一套褐色回文锦衣,旁边又备有拐杖、同款长靴,一并装扮上,从头到尾便是个精瘦小老头了。&lt;/p&gt;

她的易容乔装之术,是多年在军中外出刺探军情时,自个儿琢磨出来的。更多的是注重神态、肢体上的乔装,扮演一个精瘦小老头儿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又有了鬼姑娘的妆容加持,便是海崇光瞧了,也是瞠目结舌。&lt;/p&gt;

“路在哪里?”她的嗓子本就粗犷,往下一压,几分沧桑之感。加上弓腰拄杖,便是个真的小老头儿了。&lt;/p&gt;

海崇光愣了一下,才下意识地回手摸着一头枯草似的发,木讷地道:“我不知道。”&lt;/p&gt;

凤白梅看向躲在他怀中的红衣女子:“鬼姑娘,我能否过去了?”&lt;/p&gt;

鬼姑娘没有应声,空气中传来一阵凉风,妆台上一个铁制的盒子忽然自己打开,里面一物飘到了凤白梅面前,却是一双皱巴巴的手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肤色暗黄,但到底对一个老人来说,过于嫩了点。&lt;/p&gt;

她想也没想,拿起那双手皮戴上,感觉那一层皮紧紧贴着手指,慢慢地收紧,几乎与她的肌肤融为一体,只留下一层皱巴巴的皮。&lt;/p&gt;

紧接着,那张凤榻从中抽开,露出往下走的楼梯来。&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