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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引为明灯的那个背影包藏祸心。当奉为真理的信条支离破碎。当所谓的事实只是一场所有人自欺欺人的戏码。当那个血淋淋的真相被条分缕析曝晒在皎皎日光之下……这些虔诚的信徒能说什么?</p>
他们能做什么?</p>
此时此刻,他们唯一庆幸的是身中迷药无力发疯嘶吼,任由自己瘫坐椅上麻木发呆。</p>
“这些都是你空口白话,无凭无据便想将诸多武林前辈打为通敌叛国的罪人,实在荒谬!”</p>
第一个开口的,是素来憨直的华山大师兄铁敢,他将一双眼瞪的又大又圆,涨的面色通红,却也只能将手指微微弯曲,任凭满腔怒火蓄藏心中,无处发泄。</p>
此时此刻,他成了所有人的明灯,台下的人开始附和,质疑吴柏石的目的,甚至有人将矛头再次指向了本是受害人的凤白梅。</p>
如果不是她,在座的人还在绞尽脑汁苦思如何取剑,然后有一个幸运儿被选中,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一举成名。而他们心里那个背影仍然伟岸挺拔,指引着前进的方向。</p>
“哈哈哈哈……”闹哄哄的一片指摘声中,吴柏石仰天长笑,声如洪钟。人们纷纷承受不住,闭了嘴面露痛苦。他笑着笑着,一滴泪自外眼角逼出,滑入乌黑的鬓发间,消失无影。</p>
“凤白梅,这就是你苦苦追寻的真相!”吴柏石收声,满面讥讽地看向凤白梅:“你看到了吗?这些人根本不在意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在意那两万镇魂军究竟为何而亡。他们在乎的,是清誉,是利益,是自己的得失!”</p>
“那么你呢?”真相揭露,本该最为激动的凤白梅,反而比在场任何一人都要平静,她偏头定定地看着吴柏石,一字一顿地问:“少庄主,你又在乎什么?”</p>
在乎什么?</p>
吴柏石回头看了一眼轮椅上的人,面露惨笑:“这世上,已无我所在乎的人和事了。”</p>
“所以,你要拉着这么多人陪葬?”凤白梅问。</p>
“他们不应该死吗?”吴柏石回头看他,双眼血红已趋疯魔:“武当的余道长、少林三味大师、峨嵋青霞掌门……他们早就知道真相,却为了门派声誉隐瞒真相。”</p>
被提及的三人面容未动,满脸歉疚。</p>
“这些无辜的人呢?”凤白梅再问。</p>
“他们……要怪就怪他们名利心太重,明知自己身手不济,却还妄想一剑成名!”吴柏石的声音已经沙哑,脸上的笑变得莫名古怪。他回身蹲在吴尚贤面前,抬手轻抚那张早已冰凉的脸,喃喃道:“大哥,他们都要为你陪葬。”</p>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打一开始,吴尚贤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人群,又开始吵嚷起来。</p>
“少庄主,你究竟要做什么?”</p>
“老爷子呢?你让老爷子出来!”</p>
“吴柏石,你疯了吗?”</p>
他们比之前更疯狂,骂的更难听,吴柏石却恍然未闻。</p>
“吴尚贤是自杀的。”在声声叫喊怒骂中,凤白梅的声音显得那样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十五年前他去绛芸轩,就是想和你一刀两断。十五年后,他再次抛下了你。你的情,对他而言是负担,是罪恶,是囚禁了他十五年的枷锁与牢笼。”</p>
“不……”一声低吼,吴柏石身形晃动,已掐着凤白梅的脖子将她按到地上,激愤地吼道:“大哥是被你害死的,他是被你们害死的!”</p>
凤白梅呼吸渐渐急促,却发疯似的笑出来,声音喑哑,却字句铿锵:“他是被你害死的!吴柏石,是你的情害死了吴尚贤!”</p>
“啊……”吴柏石仰天一声长啸,忽的双手将凤白梅从地上托起,甩手往台下的红漆大柱上砸去。</p>
凤白梅却早有准备,于半空强行扭转腰身,以脚触柱,又跃回了擂台上,四平八稳地站着。</p>
“你……”正处于狂怒中的吴柏石忽的冷静下来,愕然地看着她:“不可能,以你的修为,不可能化解软骨丹之毒!”</p>
“接剑。”何曾惧一声长喝,自袍袖中取出折叠好的凤麟剑,朝凤白梅扔去。自己亦长身而起,自袖中落出半截横刀,移步到凤白梅身旁。</p>
见他二人动了,陆子柒与寒铁衣分别起身,踏出一步,将袖中药丸喂给对面三人。</p>
早在何曾惧起身时,守在四面的四个人便移步上来,余道子和三味大师却也飘然起身,一人两个将他们四人拦下,逼到阁外缠斗。</p>
凤白梅将凤麟剑一甩,没有应吴柏石的话,只侧头问何曾惧:“你选哪个?”</p>
寒铁衣与陆子柒已经下台分发解药,青霞掌门等人在旁打坐催发药性,眼下整个拭剑阁内,尚有一战之力的,便只有他们两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