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凤白梅终究没等寒铁衣的解释,而寒铁衣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或者,应该换一种说法,他不知道该怎么狡辩。</p>
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蓄谋一年的局,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一步步引导着她,成为皇帝手中一颗有用的棋子。就算中途穿插进了血衣门的刺杀,还有另外一股不明的势力,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从始至终欺骗的事实。</p>
他还记得拭剑峰上钧天院中,她说对几人没有戒心,当时他还很愧疚。现在想来,她没有不防备的,只有何曾惧和花雁回。</p>
他寒铁衣,从未被她划入己方阵营,至多只是个可以利用的人。</p>
海崇光来的很快,初五日天刚刚亮便到,披了满头满身的霜露,他还是那一身白大褂,扛着狼牙大棒。身后跟了一只花蝴蝶,很是招摇。</p>
凤白梅与寒铁衣、吴穹志三人正在露天坝子里吃早饭,寨子里一片清静风烟,看起来十分美好。</p>
可事实是,黑牢里关着几百人,数十个小孩被关在近旁的竹屋里。而正在吃饭的凤、寒二人,昨夜才刨心挖腹地拉开距离。</p>
“哎呀,我赶了一夜的路,正饿着呢。”小何大人只看到浓云薄雾山水清秀,完全没察觉气氛的凝重,几步跳上来,伸手捞了一坨排骨放进嘴里,全然不顾油渍滴在满绣的紫衣上:“我担心了一路,你们却在这里享清闲。”</p>
凤白梅从善如流地递了一双筷子给他,含笑扫了一眼立在旁边的海崇光,问:“小何大人怎么来了?”</p>
何远眨眼间塞了一嘴的菜,含糊着道:“海崇光说你们被人绑架了,要我来解救,我带了兵马司的人来,绑匪在哪儿呢?”</p>
凤白梅指了指自己:“我就是绑匪。”</p>
“哈?”何远眨巴眨巴眼,对眼前这个情况很不能理解:“凤将军,你们到底搞什么明堂?这里不是土匪窝吗?”</p>
凤白梅没回答这话,抬眼看旁边的虬髯汉子:“村长没什么想说的吗?”</p>
看到凤白梅几人的一瞬间,海崇光便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计谋。</p>
他将狼牙棒立在墙角,问:“老虎他们怎么样了?”</p>
凤白梅道:“杀了两个,其他人都关着。”她拍拍吴穹志示意他起身,用脚将矮凳勾出去,示意海崇光坐:“都是熟人,场面话就免了,你知道我要问什么。”</p>
海崇光慢慢坐下,一改往日那憨声憨气的模样,沉声说道:“我只知道他叫海砚,藏身黑市,雕工了得。十二年前我刚到流民窟,是他推荐我做黑市引路人。黑市出事后,他找到我,要我为他安排一个容身之所,我就想到老虎这里深山老林,少有人来,便让他来这里了。”</p>
凤白梅将双手靠在双膝上,垂眉听他说完,不置一词,只抬头看了看何远,笑吟吟地随手一指吴穹志:“小何大人认识他吗?”</p>
小何大人忙着填肚子,闻言抬头看了吴穹志一眼,少年身穿短打,皮肤黝黑,看起来像营养不良的样子。</p>
“看着脸熟,哪里见过?”何远一脸茫然地问。</p>
“葬剑山庄少庄主,吴穹志。”凤白梅好心提醒他 :“和小何大人是莫逆之交。”</p>
早在她说出吴穹志名字时,何远便反应过度地弹跳起来,带翻了翠竹小凳,往后退了八丈远,被吴穹志拦住了退路。</p>
“看来,这位莫逆之交对小何大人来说,很无关紧要嘛!”看他反应,凤白梅不用问都知道,关于骨雕师柳如海的信息来源,何远撒了谎。</p>
“哎呀……”何远满脸悔不当初:“我是骗了你,但你不能否认,骨雕师的消息是真的吧?”</p>
凤白梅点头,问:“消息从何而来?”</p>
何远筹措了半晌:“我要说了,你可得保密。”</p>
凤白梅不置可否,转脸问海崇光:“关于柳如海—就是那个海砚,你还知道些什么?”</p>
海崇光摇头:“黑市的人我一向少有接触,此番帮他,也是因他这十几年来,给流民窟帮了不少忙。”</p>
何远不甘心被无视,凑到凤白梅跟前:“凤将军,你先答应我嘛。这事儿要抖出去,我们何家就完了。”</p>
凤白梅冷眼瞥着他:“你先说说什么事。”</p>
何远左右瞅了瞅,在场的除了寒阁主、少庄主,还有海崇光和白衣蒙面的十三。他一脸神神叨叨:“这事儿我只能同你一个人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