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心不在焉地应道：“应该的。”</p>

“行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兵马司和提刑司了，本阁昨夜宿醉，现在头还疼的厉害，先回何府歇着了。”寒二公子高声嚷了一句，便当真打道回府。</p>

杨素安则留在现场，指挥一部分人暂封流民窟，又派人去通知何至善去安排流民窟的人。</p>

围观百姓以为自己将会看到一出热闹铿锵的孙猴子大闹天宫，没想到人家演了一出哑剧，安安静静地就把事情解决，显得十分失望，骂骂咧咧地散了。</p>

“等了大半天，就给老子看这个？”</p>

“就是，黑市搞得那么神秘，以为会有一场血战呢！”</p>

“那些黑市的人去哪里了？怎么一个江湖人都没见着？”</p>

随着兵马司的人分心在流民窟上头，江南城各处的戒备有所松懈，人们又开始往来奔走，柳如海被捕的消息很快传开，成为江南城炙手可热的新闻，连带着柳家的族谱也被人们扒拉出来，纷纷纷赞扬柳家老爷子太有先见之明，早早把这个孽子逐出了家门，否则，就凭柳如海干下的那些勾当，够柳家满门抄斩了。</p>

“可这个柳如海到底犯了什么事呢？”</p>

有人问出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终于回过味来，官府那纸通缉令上只说他犯了事，可这柳如海究竟犯了什么事，好像谁也没法说清道明。一时间，围绕着这个问题，整个江南城再次进入沸腾模式。</p>

钦差大人回到提刑司时，本该回何府休息的天机阁主大大咧咧地坐在公堂上胡吃海喝。</p>

矮案是从裘仁平素办公的房间拉出来的，菜是临江仙著名的八大碗，寒二公子席地而坐，已然吃了一会儿了。他举着筷子招呼立在门口的杨素安：“杨大人也忙活了一晌午，早饿坏了吧。”</p>

杨素安那张笑脸仅仅僵了一下，便又笑开，袖手上前在二公子对面盘腿坐下，目光扫视着桌上碗碟，开门见山地问：“被抓进兵马司的人是谁？”</p>

“天机阁护卫，十三。”寒铁衣嘴里嚼着东西，却丝毫不影响他说话的速度。</p>

“柳如海和凤白梅呢？”杨素安又问。</p>

“我没见到小白，但和柳如海谈了一下。”寒铁衣一五一十地将在黑市与柳如海的对话提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小白将我们的计划透露给柳如海，肯定是为了陶猫儿，让柳如海离开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另外，他把何曾惧抛出来，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便可暗中谋划更大的阴谋。”</p>

杨素安静静听他说完，面上笑容逐渐凝滞，狭长的柳叶眼缓缓地半掀，定定地看着寒二公子不说话。</p>

“怎么了？”见他神色不对，寒铁衣轻声问道。</p>

“没什么。”杨素安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脸上又转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寒阁主将那个假的柳如海关在兵马司监牢，是为了引小何大人上当？”</p>

寒铁衣吃的认真，讲话也很认真：“一家之言不可尽信，如果柳如海说的是真的，何远定是发现了其兄的秘密，但从他这些日子的纠结反常来看，估摸着他心里也拿捏不准。如今柳如海就在兵马司的监牢里，我若是何远，必然要去求证清楚。”</p>

杨素安想了一想，问：“若何曾惧当真参与其中呢？”</p>

寒铁衣举起的筷子在空中滞了片刻，尔后转了个弯，伸向了那盘焦溜肥肠，夹了一块品相上佳的放进嘴里，无声地细细咀嚼起来。他低眉说道：“通敌叛国，罪在不赦，自然该抓便抓。”</p>

杨素安看着他，笑眯眯地漫声说道：“何曾惧与凤小姐共事九年，朝夕相对同生共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寒阁主放虎归山，调转人手来查何曾惧，是担心凤小姐知道后会念及旧情不忍下手，还是不愿让她知道何曾惧的事？”</p>

“杨大人说笑了。”寒铁衣笑了笑：“之前我曾和小白合计过，十三年前这桩公案里，一共有两条线，一条以血衣门为主，一条以柳如海为主，如果真如柳如海所言，何曾惧一开始和他们一条道上，但中途产生了分歧，也就另外成了一条线。现在小白 循着柳如海那条线追查下去，定能将血衣门也连根拔起。我自然要来查何曾惧这条线。”</p>

他在满案佳肴中挑挑拣拣，终于寻不到自己想吃的，放下筷子，继续说道：“更何况，谁说本阁把盯着柳如海的人手调走了？”</p>

杨素安眉眼愈发笑的弯了：“寒阁主又做了什么准备？”</p>

寒铁衣也不瞒他：“江南黑市并未关停，里头的江湖人却不翼而飞，柳如海还没丧心病狂到把他们都屠杀的地步，最大的可能就是让那些人跟着他们一起从新开的通道离开。那么多人突然钻出来，不可能没有踪迹，天机阁弟子已经在黑市范围内布防，只要他们一出现，必然知道。”</p>

杨素安问：“可他们混迹其中，寒阁主又怎么分辨柳如海呢？”</p>

寒铁衣将碗筷往前一推，端起凉茶漱了漱口，漫不经心地道：“小白一定会给我消息。”</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