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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亮的耳光过后,整个公堂寂静极了。府尹大人提起的醒木悬在半空。文书手中的狼毫已经往下滴了两滴墨。仵作抖落了捧着的尸检报告,连寒铁衣都将视线落在权容歆的身上。</p>
凤白梅对权容歆不了解,但公堂上其他人可深知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因昭化宫外一点摩擦,她便敢设计公主坠马嫁祸凤家,一计未成又生二计,不惜赌上自己的名声亲上公堂栽赃诬陷……由此可见她是不肯吃半点亏的,今日凤白梅当堂扇了她耳光—虽然是她自己的手,但以她的性格,怎么会善罢甘休?</p>
可权容歆的反应却十分平静,应该说,她完全没反应。呆站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两眼一翻白便往凤白梅身上倒去。</p>
凤白梅不紧不慢地往旁边挪两步,顺便撒了手,给她腾了个可以躺倒的地儿。</p>
权容歆倒下去的身影有片刻的迟疑,但最终还是倒了下去,像个病西施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p>
凤白梅摸着下巴,俯身将她上下一打量,笑吟吟地问:“杨大人,打人一巴掌和打十巴掌,有何区别?”</p>
杨标新自然也知道权容歆在装晕,不知这位女将军要做什么,紧张地提醒:“凤小姐莫要胡来!”</p>
凤白梅扭头朝寒铁衣挤眉弄眼:“二公子,那日权容歆欺负三小姐时下手可狠,如今她人就在这里,你尽管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打死打残算我的。”</p>
地上的白色身影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p>
寒铁衣倒是很想凑个热闹,但权容歆毕竟是女眷,他不好动手,只好道:“你是三丫头的嫂嫂,替她报仇是一样的。”</p>
凤白梅想了一想,去旁边取了根杀威棒,一边走一边在地面敲打着,就似行军的鼓点一般:“青桉木制成的板子,用上巧劲敲在身上,外头看不出丝毫伤痕,里头连骨头渣都碎了。你说,打哪里好呢?”</p>
寒铁衣在后头神在在地道:“女子爱美,打脸准没错。”</p>
“啧啧啧……”凤白梅叹道:“脸骨碎了,这张美人脸不就瘫成面饼了吗?”</p>
权容歆本是装晕,听到二人对话,已经吓得浑身哆嗦,再也躺不住,一骨碌爬了起来,指着凤、寒二人骂道:“你二人狼狈为奸欺辱于我,我必将此事告诉姑祖母!”</p>
她一骂一边往外跑,话音落下,人已跑没了影。</p>
凤白梅望着衙门口,满有些失望地道:“亏我还花了半宿的工夫来想怎么应付她,早知是这么个草包,就让阿臻来练练口才了。”</p>
寒铁衣上前与她并肩而战:“她不足为虑,但她背后的人你可要小心。”</p>
“二位……”杨标新拍了拍醒木找回一点存在感:“能稍微尊重一下公堂吗?”</p>
“尊重在心不在行。”寒铁衣摇着折扇问:“大人打算如何完结此案?”</p>
杨标新微微一叹,看向仵作:“老关,说说尸检结果吧,简单点。”</p>
仵作翻开尸检报告,嗓音微颤却还算镇定:“死者被利器割开喉咙,从伤口形成的方向来看,多半几率是自杀。”</p>
这个结果和老花打探的结果一样,凤白梅淡然地问:“是自愿的,还是被逼迫的?”</p>
仵作摇头:“死者的表情虽然古怪,但毕竟是生生割喉,即便是视死如归的人,也未必能坦然面对。”</p>
凤白梅嗤笑道:“这么说来,此案只能不了了之了。”</p>
杨标新在天子脚下做了近十年的府尹,早已看的清楚,在这个扔块砖头就能砸死一片王孙公子的地界,一个婢子的命,谁会在意呢?</p>
凤、寒二人也不是傻子,府尹大人不肯说,他们也不好追着问,便辞了出去。</p>
一出衙门,便看到陆子柒领着一群书生从长街那头行了过来,群情激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掀掉令尹府呢。</p>
陆子柒见他们二人出来,不由的疑惑,上前将凤白梅拉到一旁,问:“怎么回事?”</p>
凤白梅将权容歆辩不过装晕的事笑说一回,陆子柒大失所望:“我还想着看你舌战群儒呢!”</p>
凤白梅道:“我相信以柒先生的文采,定能为我安排一场精彩绝伦的辩论。这些人既然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原计划照常进行。”</p>
“了解!”</p>
寒铁衣不知凤白梅和陆子柒合计什么,但他也看出权容歆完全不是凤白梅的对手,打了声招呼,便往宫里去。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还需要去向皇帝通个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