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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十分特别的秋日,陈曼到养心殿给皇上请安,一并带过来两位心腹太监。</p>
朱振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对皇后唤了声“平身”。</p>
陈曼走过去,立在他旁边,替他研墨。</p>
宛如十三四岁时那样,虽然现在的她已经快三十三四岁了。</p>
“李才人这几日深居简出,连向臣妾请安都省了。”</p>
“可能剪掉头发没脸见人罢。”朱振不以为意,静静翻看着朝中人事调动卷宗。</p>
想将冯初的心腹全部换下去,又觉得此项工程过于浩大。</p>
“要臣妾说,剪掉她的头发算什么,就该剪掉她的头。”陈曼的话,朱振没有反驳。</p>
对李眉妩没有杀意,却也没有一丝心疼。任由她像浮萍一般,在后宫的风浪里,被人踢来踩去。</p>
她在朱振心里,俨然已经是个死人了。</p>
陈曼没指望皇上跟自己同仇敌忾,只要他不反驳,她便事成一半。</p>
她不会让卫水的努力白费,随后继续挑唆,“冯初倒行逆施,先前授意心腹害死二皇子,臣妾独自咽下。</p>
后来竟胆大妄为,敢谋害皇上。”</p>
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语,果不其然,朱振抬了抬眼皮。</p>
人死不能复生,二皇子是不是冯初间接害死的,朱振暂且没有分辨。</p>
毕竟过去这么久了,皇上又不缺儿子,昔日的伤心,如今也在时间的治愈下,愈合好了伤疤。</p>
但……冯初要害自己?这是朱振从未想过的。</p>
“是。”陈曼再次重申,以引起皇上的重视。</p>
“皇上知道李才人这一胎并非文选侍害的,是臣妾将她打得滑胎。”</p>
朱振放下手中执着的笔,心乱如麻的望了她一眼。</p>
他的确知道这事是皇后所为,但不知她为何这样做,又如此大胆的宣之于口。</p>
一件事,众人缄默不语,用树叶盖好,谁都别掀开,可以全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p>
一旦放到台面上,便必须有一个说法了。</p>
“是冯初——”陈曼重要的事说三遍,相处多年,早已经摸清了朱振的逆鳞在哪。</p>
全紫禁城里的人都死绝了,只要凶手对他有利用价值,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但若这人威胁到自己的江山、性命、荣华富贵,那便是另一件事了。</p>
朱振的原则一直都是这样:你害我的孩子和女人可以,害我本人不行。</p>
“李才人早年为了不侍寝,喝了不少致血漏的草药。</p>
身子弱,本不宜受孕。</p>
御医已经断定李才人这一胎三天之内必小产,是冯初保了下来。</p>
皇上猜李才人为何这样做?”</p>
朱振垂下眼眸,震惊、失望、愤怒交织错综。</p>
“冯初是在等,等李才人这一胎落了地,立即弑君,将小皇子推上皇位。”</p>
朱振闭上眼睛,手指紧箍身侧的龙椅,直握得指骨泛白。</p>
想起在道馆遇见孟渊徒弟行刺时,便是冯初护驾。</p>
那时的他,为了保护自己,不惜将干爹的徒弟尽数斩杀。</p>
那时他曾经对他承诺过:朕知你什么都不缺,已封无可封。朕便赏你一件无价之物,那便是朕的信任。</p>
如今是他单方面亲手撕毁了彼此的信任。</p>
“皇上,司礼监并不是非冯初和姚牧不可。</p>
这是早年跟着臣妾父兄的家奴,李有德,和李有全兄弟俩。</p>
曾做过臣妾兄长伴读,也曾随父亲奔赴疆场服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