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没有嫁给那个小财主为妾吗？”翠花回过头来，没有看阿大，而是看饺子上，自己那排清晰的牙印，还沾着她的口水。</p>

“没。”阿大始终低着头，又多说了两句：“说是川陕总督看上了她，准备接她回去做妾。”</p>

翠红猛塞了一口饺子，还是没能堵着眼泪。</p>

阿大一直沉默着，突然轻声叹了口气，悠悠开口：“想开点吧，能被文人墨客写进诗里的名妓，都是爬到顶层的。</p>

底层的……根本没人能够看见。”</p>

当妓女的，能是什么好活。</p>

翠红嚼完最后一个饺子，打了个饱嗝，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油渍，应道：</p>

“是啊，别人只看见诗里的风花雪月。</p>

底层的，只能自生自灭……也没机会被人看见。”</p>

阿大别过头去，没看她，表情淡淡：“不光是青楼，三十六行都是这样，人们记住了三十六行出的状元，但没人愿意看底层的蝼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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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里，朱瑞进到养心殿请安的时候，看见朱穹又在为言官进言的周折而频繁皱眉。</p>

看见兄长，如临大赦。</p>

瞧他弯下去的腰，还未说出一句：“给皇上请安。”</p>

已经先抬了抬手：“不必多礼。”</p>

朱瑞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关切道：“皇上在为何事发愁？”</p>

“还不是被那帮老不死气的？有时候真想下旨将他们全部株连九族。”朱穹揉了揉眼睛，合上奏折。</p>

看不见那些激烈言辞，奏折上的内容却在脑海中清晰可见。</p>

“皇上息怒，那些盼望杀身成仁的老朽是杀不完的。”朱瑞耐心劝道：</p>

“皇上今日杀了十个，明日还有百个冒出来。”</p>

“那朕就杀光天下人！屠他们满门！”朱穹豪言壮语一出，也有些泄气。</p>

想起自己先后暴行，遭到言官口诛笔伐不说，还把母后气走了。</p>

“原来当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p>

感叹过后，又盯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朱瑞：“兄长聪慧，可有破解之法？”</p>

朱瑞笑而不语，半晌，悠悠开口：“皇上，臣无良策。”</p>

朱穹低下头，狠揉了两下脸，想跟从前一样霸气，怼他一句：那朕要你何用？</p>

直到发现母后不在，他只有兄长一人可以依靠了，到底还是把怼人一时爽的话咽了回去。</p>

他想：自己学会了控制情绪，这也是一种成熟。只可惜母亲在时，他除了任性胡闹，并没有学会这种成熟。现在学会了，是不是太晚。如果母后能等等自己，他会不会在母后身边，永远都学不会。</p>

朱瑞见他又因绝望和焦虑而情绪低落，知道时机成熟，不徐不疾的进言道：</p>

“皇上，微臣虽然不能堵住悠悠之口，不过可以带皇上去个有趣的地方，放松一下。”</p>

朱穹听见此话，两眼发光：“何处？”</p>

他被困在宫墙里多年，愈发觉得做这个皇帝没意思，既不是他抢的皇位，也不是他主动想做这个皇上的，更不是他求母后让自己当皇上的。</p>

不是母后犯贱，非要牺牲那么多，付出那么多，自我感动，将他推上皇位的么？</p>

朱穹有的时候觉得，当一清闲富贵王爷，未尝不可。</p>

他只愿意享受生活，不想承担重任。</p>

朱瑞含着笑：“皇上跟我去就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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